如今不一样。
他是时候去直面过去那桩罪孽,为了他的郡主,去争一个属于他们的,坦坦荡荡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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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千万保重龙体啊……”
门外的侍从又在催促。
“朕知晓了。”夏皇抬起手,揉揉眉心,疲惫道。
久病之人切忌熬夜,他知晓侍从是为他着想,可这三番五次的提醒,着实让他本就混乱的思绪更添烦躁。
席前堆了些他来前还未批的折子,朱笔停在上头,如血一般的墨凝聚成一滴将落不落的水珠,他却迟迟没有下笔。
“咳咳。”他又控制不住咳了几声,笔尖悬着着那滴朱墨因为他的颤动滴落在纸上,像是寂寂冬夜中忽而盛放的红梅,刺目的很。
夏皇盯着那墨出神片刻,索性弃了笔,朝外问,“几时……”
话至一半,他瞳孔一缩,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影,余下的话尽数卡在喉中。
偌大的厢房中,竟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墨色,面如冠玉却不张扬,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
夏皇的手掌骤然攥紧,片刻之后,又缓缓松开。
门口的侍从听到他的声音,却不敢贸然进门,只在门口轻声询问:“陛下?”
夏皇转头瞥过房门一眼,又转头去看郁宴。
郁宴面容平静,恍若未闻。
“无事,都退下。”夏皇只犹豫一瞬,便深吸一口气,朝外道。
说罢,他又添了一句,“朕乏了,都退远些,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可上前打扰。”
等到外头细碎的脚步声消失殆尽,房中针落之声清晰可闻,夏皇才又开口,“寻常牢狱果真关不
住你,若知如此,我该叫钟伦打折了你那双腿再下狱才是。”
“你如今来此,是要像杀死父皇那样,再杀了我?”
他眼中并无畏惧,勾起唇,面上是冷冷的笑,声音像是淬了尖刺一般,与安也初见时那副温润模样大相径庭。
“是我之错。”郁宴开口,发出今日同他说的第一句话,他并未理会对面之人的讥讽,声音沉沉,“文憧,你合该恨我。”
文憧只觉万般郁气横在胸口,他猛一转身,自身侧落兵台上抽剑出窍,朝他颈上蛮横而去,“朕不但恨你,还要替父皇诛杀了你!”
那剑是锋利的,在灯影下闪动寒光,然而剑刃所极之处,一拢黑衣的男人却动也未动。
然而那剑横在颈上后边收了势,持剑之人呼吸粗重,恶狠狠道:“为何不躲?!”
“我杀他时无言,如今你要杀我,我亦无话可说。”郁宴坦荡荡的站着,眼中并无丝毫俱意。
文憧顿觉恼怒,厉声道:“弑父杀君,乱臣贼子!”
“是。”郁宴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