漼广其人学识渊博,城府极深。当初朝政紊乱,他就找借口回去老家清河郡避乱。现在被请出来,他自然要得到拥戴之功。
请小南辰王进城受阻,他对赵腾带回来的答复,也能够理解。
“回太妃的话,小南辰王所虑并无不妥。实在是他当初立的誓言过重,所以才有现在这样的答复。他又没拒绝进城入宫,因此老臣以为,可让赵常侍带着太妃的手谕,再去请他入城。”
漼广缓缓地说道。
众官贵或者说没这个必要,索性就不用小南辰王进城;有的却坚持如此。
丞相刘巍见太妃戚真真的目光看来,犹豫再三之后还是说道:“漼太傅所言极是。”
戚真真只得写了手谕,再命赵腾快马出城去请。
到了城外的营地,赵腾的鼻子里闻到营内各处,都飘荡着煮饭、蒸饼的香气,肚里不禁“咕咕”的连续鸣响。
这次通告之后,他再被要求步行进入营内。周生辰也没站在帐外等候迎接,而是端坐在帐内。
赵腾进帐后,立刻从怀里拿出一张黄麻纸,双手举过头顶说道:“太妃手谕。”
周生辰起身离开座位,近前接过来查看。
赵腾低头站立,两手拢在腹部,使劲按住肚皮,以尽可能不让它乱叫。
他的神态显得极为恭顺,周生辰却知道这个阉宦他日必会为乱。
恶人自有恶人磨。周生辰也并不想为他多费心思。
“有劳太妃为本王费心。”他开口说罢,赵腾顿觉松了口气。
周生辰却又话锋一转,把手谕递还给赵腾说道:“本王当时是对皇帝立誓;今日若要破誓,必也要遵奉皇帝之命才可。”赵腾当即觉得浑身发软,两腿支撑不住而跪倒在地:“求殿下容情,不要再纠缠这些无谓细节,太妃与陛下,以及众位文武,都在太极殿对殿下翘首以盼呢!”
“本王并非无情,而的确要遵守誓言。若这世间,若我北陈尊贵如我,不守信诺。那么这世间岂不是全然混乱?军中的‘世行为鉴、守节死义’的口号,又还怎么能够激励将士们,为国家浴血奋战呢?”
周生辰澹澹地说罢,赵腾眨巴了几下眼睛,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才再拱手施礼说道:“殿下这样说,确乎是实情。但臣还想询问清楚,殿下想要何样情形,方能进城入宫呢?”
“请陛下亲自下诏,允我进城入宫。另外,赵常侍往来辛苦,本王又仰慕漼太傅为人忠诚高义,想请他代为出城来宣谕。本王必会遵旨入城!”
周生辰背着手回道。
赵腾略微一愣,也只好施礼说道:“殿下且稍后,容微臣回宫禀报!”
说罢,他连忙匆匆地走出大帐,带着随从再赶回城内。
周生辰望着他的身影走远,仍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宏晓誉等人相互看了看,不约而同地点头示意,觉得他对答有力。
谢崇走近前来,低声说道:“殿下还是不应该入城。”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都不容得我们自己做主了,就如城内的人也一样。”周生辰默默地说道。
果然如此。赵腾回到城内,立刻去朝堂报知了太妃与新帝。满朝的文武百官,也是当场听得清楚。
有人立刻大喝,说是小南辰王的要求过分;有的只说压根就没必要请他入城。
小皇帝自然是一脸懵懂,太妃听得也是心烦意乱。
“既然他已经到了城外,也就说明他并无反意,何必这样强求呢?”她郁闷地说道。
漼广自己的主张,只好自己接下去。走近几步,他对着龙椅旁边的太妃戚真真说道:“臣也没有说他有反意,而是说借他之势,起到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拥戴新帝的事实。这样,那些躁动的藩王、重将,才不会有什么异念。”
戚真真轻叹一声,看着他说道:“太傅,眼下又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