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鸾却摇头了,眼中颇有深意:“你还有正经事要办呢!裙子可以等,太太的话却等不得!”
祈男与其相视而笑:“果然姐姐是冰雪聪明的一个人!既然如此,我也不虚留姐姐了,裙子一会叫人给姐姐送去便是!”
这一瞬间,祈鸾眼中神情还真有些跟太太类似。
“那就有劳妹妹了!”说着,人已经到了一丈之外:“我平日喜好妹妹尽知的,妹妹替我捡就是!”
你的喜好?祈男咬牙冷笑,不就是贵而再贵的么?
回到院里,锦芳早已守在门口望了多时了。
“怎么今日去了这样久?”一见祈男平平安安地回来,锦芳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堆出笑来,嘴上却反抱怨起来:“我叫桂儿她们几个去打听了,除了你和二小姐,别的都回来了,”说着一把从玉梭手里拉过祈男来:
“是不是二小姐伙着太太,为难你了?”
祈男微笑摇头:“不是,没有。”
锦芳斜眼看她,明显信不过:“没有你回来这么迟?!”
心里叹了口气,祈男亲热挽起锦芳的手臂道:“姨娘,我走了半日,口也渴了,记得你房里还余有半瓶子薄荷露橘蜜呢?赏我一碗可好?”
锦芳信以为真,忙叫小丫头去汲水取瓶子,又拉祈男到自己房里。祈男温顺地跟着她去了,并不叫他人跟着,只说自己要跟姨娘说几句体已的话。
玉梭看着那瘦削纤弱的背影,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不出所料,二人进房里还不到半柱香时间,锦芳勃然大怒地声音便从内冲腾了出来:
“什么?扯她娘的臊呢!要我的东西,门儿也没有!她想要?叫她来拿,叫她上门来拿,从我尸首上踩过去,才到得手里!”
接着便是祈男低低的声音,玉梭金香二个耳朵就快挤进门缝里,才听得只字片语:“。。。。也是为了姨娘。。。行一时之缓,得。。。喘息。若不然。。。太太。。。。姨娘何必争一时之气?”
只是不待她将话说完,哗啦一声,不知什么东西倒了一地,接着就是锦芳暴冽的声音:“放屁!一时之气?这是一时之气!这是掘了我几年的老窝!”
话到后来,寒柝凄怆之声渐起。
玉梭金香不禁心酸起来,忍不住对视一眼,皆于心中黯然。
祈男平缓的声音再起,依旧温婉和煦:“姨娘何必赌这种无用之气?”声音依旧不大,可不知怎么的,这回却传到了玉梭和金香的耳中,一字一定,清晰无比。
“太太的用意是人便看得出来,可姨娘您想想,若不交出去,不知后头还有多少风波等着。至少现在,东西虽去了后楼,可太太是不敢轻易对其下手的。”
半晌没听见回答,玉梭金香又将头向内挤了挤。
“话是这样说,”锦芳再开口时,气势已减弱了不少:“可是不在自己手里,毕竟失了许多。。。”
她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可祈男却很明白。
安全感。荷包充盈,心里不慌。
一个做姨娘的,除了钱,还有什么能让自己依靠?
“所以我才叫太太也列出一份名册留给姨娘,”心里明白,嘴上还得继续,祈男的声音里已带上七分恳求:“东西虽不在身边,至少心里有数。若将管后楼那几个婆子哄得高兴了,趁着开楼门取物件时,姨娘还可时不时上去清点,到底强过全收进太太房里,是不是?”
锦芳突然语塞,亦可说是顿悟。时不时上去清点?这七个字很有力量,瞬间就打动了她的心。
是啊,上去清点。万一有个漏缺,岂不正好也捏住太太的把柄?!
见锦芳低头陷入沉思,祈男心里吁出一口气来,知道自己再多依些方向多说几句,这事也就差不多成了。
玉梭金香缩回身子来,面对面,轻呼出气,眼中一片轻松。
桂儿正捧了细瓷粉彩茶钟上来,看见二人如此,不觉好笑:“姐姐们做什么呢?倒跟唱着猫儿戏似的!”
玉梭顺手接过茶盘来,笑瞪了她一眼:“多事!”
金香捞起门帘子来,声音嘎崩脆,清亮亮地报道:“九小姐,姨娘,果子露来啦!”
(弄巧成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