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轻蔑骂一句:“找死的奴才!”
萧伦颉还没有回话,外面飞快跑过来一个人,因地上全是血,澄心站在厅口儿,竭力不往地上看,兴奋地道:“这才是个男人呢,我跟定了你!”
众人纷纷看,见一个小公子,面白体秀,让人眼前一亮。石涉倒吸一口凉气:“澄心!”眉头马上重重拧起,走过去把澄心拦在身后:“你怎么来的!”
又过来两个人,小豆子没敢走近,陈香稚大胆过来。讨好石涉:“还摔吗?”石涉见到她什么都清楚,让开身子给她看:“你看着我再摔一个?”
汪汪血流中。刘海白着眼睛,舌头乱动。陈香稚妈呀一声。体面丢人全顾不上,如脱缰野马般飞跑离开。
石涉带澄心离开,澄心自动把手交到他大手中,也极是讨好:“那个人是坏人,我记得他的脸?”在军中时,闯石涉帐篷把想澄心找出来的人。
“哼!”
“你累不累?”
“哼!”
“你要不要紧?”
“哼!”
石小知和石小为带着魂才回来的小豆子在后面走,欢天喜地:“自找死,这傻子!”
厅中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发生什么事。萧伦颉的目光从石小知等人身子缝隙中穿过,落在澄心身上。
慢慢问人:“郑家的姑娘?”
“回世子爷,奴才们没见过郑姑娘。”
萧伦颉出着神,把刚才那小小尖下巴的少年再想一回,才见到牡丹已经不在。刘基也不见人,只有人声议论声:“爱俏,没爱上钱?”
“她识相,赶快离开这里才是。得罪的那个,可是花花公子刘基。”
是夜。一江奔腾,小舟顺流而下。素衣的牡丹,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沿江而下。船头上,铁塔般两个人。一个是石家的石坎子,一个是石家的石根。
油灯下,男孩睡得香甜。牡丹支肘出神。
为什么不选刘大人的公子,选一个初来京里的石涉。她记得那一天晚上,石涉来见自己。他旧衣面有风霜,却神色逼人:“牡丹姑娘,抽身正是时候。你还有一个弟弟在外,他年老去,谁人相依?我为你寻来弟弟,带上缠头资还乡去吧。”
“谁人肯这样做成我?”牡丹当时凄然。妓者老去,故事往往不堪。同楼中老妓凄凉,就在眼前。出缠头资又愿意放人走的,世上哪有这样人?
那个浓眉端正的青年苦口婆心:“只要你选好,助我赢这一场,我送你还乡,保你安定。赎身银子,我出,缠头之资,你自拿去。”牡丹问他为何如此:“妾不堪侍君子?”石涉轻声道:“为救人。”灯下三拜,与牡丹达成。
明月在京中,金花宝殿中,一个红衣锦袍青年煞有介事地问:“刘基送的明珠玉壁,石涉送的什么,妓者选中了他?”
跪在地上的萧伦颉苦笑:“他哪里有那些钱,就是缠头资,还是我出的。”太子殿下放声长笑:“哈,你这打雁的人,难得被啄一回。”再沉思:“这案子原本就疑惑重重,现在摔死一个,更盖不住了吧?”
“殿下,为臣的银子,他和打赌,说花魁选他,这银子要我出,我想挑谁也挑不中他,就和他打赌……”
“哈哈哈哈,”太子笑得跌脚。
郑夫人一早起来就发现女儿笑眯眯,问她:“昨儿回来就笑成这样子?收敛些,不庄重。”澄心回身扮个鬼脸儿:“我知道。”继续笑眯眯。早饭后,陈香稚送信来:“我输了,”澄心心情更好,见石夫人丫头回来:“澄心姑娘,老爷夫人大公子姑娘晚上都不回来用饭。”澄心关切:“王姑娘还不好?”
“越发不好,瘦得如柴,老爷夫人看着她长大,王老爷伤心,不能回来。让小姑娘陪,这大冬天的病,可怎么好?”丫头说过去了,澄心想上一想,决定表示一下关心。她对石涉的疑心尽去,自然对王雪兰报以满腔同情。
郑夫人也赞成她去,郑夫人昨天也去过,澄心好心好意收拾几样东西,王家离得不远,小豆子拿上,主仆往王家来。门上打听王姑娘是病得不行,两三个医生看着,门上人不清楚,殷勤地道:“多谢您来看呐,石老爷夫人姑娘全在,石公子也在,郑姑娘也来,我们姑娘该多喜欢。”
“石涉也在?”才下的疑心,又上心头。
小豆子对澄心使眼色,主仆两个人推却门人引路,又不是外人,自己进来。王家进京的下人也只几个,抓药的抓药,当差的当差。没人管这主仆,她们自己来到王姑娘房外。打起帘子,见石夫人的丫头。和跟娇兰的小丫头在。
房中有人说话,是石夫人的声音:“你心思过重,这病才重。你喜欢涉哥哥陪你,让他在这里就是。雪兰,我和你伯父看着你长大,看你和娇兰一般,你千万好起来,不然我心里可怎么好过?”
石夫人呜呜哭起来。
澄心和小豆子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起进来。因怕病人惊动,澄心也不是外人,只告诉她步子慢些进,无人回话。
石忠贤和王老爷坐榻上,王老爷瘦了一圈。石夫人和钱氏坐椅子上,石娇兰乖乖倚着母亲。王雪兰伸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臂睡床上,离她的手两、三寸远,官帽扶手椅上坐着石涉,也是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