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太平静,甚至没有恐惧也没有欲 望,像是绝望的人,长久以来的习惯,变成了一种平静的空洞…而他每一次难得的小小皱眉,小小自艾,都让人忍不住有种心痛的微微发疼的感觉。
这种感觉上官鸿不熟悉,却不能不去在意。
当初自己到底是因为愤怒因为仇恨将他送进了这里,还是不想让他断送在皇兄的手上…不可能的,自己怎么会为了一个仇人之子想这么多,如今他这般下场,多拜自己所赐。
说不定…这个男人,现在非常恨自己吧。
恨,又能怎么样呢。
看见母亲的死,得知那些肮脏的真相。
谁没有恨呢?
“…你怎么会留着这个石头?”花落濋最后还是开口,那颗小小的石头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上,一面是来自上官鸿微微的体温,很温暖的感觉…
“…”上官鸿凝视花落濋,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回答道:“不记得,好像懂事起,就一直带着它了,至于是谁送的…我也忘记了。”
花落濋猛的抬头,闪过一丝的受伤和失望,就当上官鸿以为自己看错的时候,花落濋又快速的低下了头。
“…这样啊…那既然不知道是谁送的,何况又是一颗小小的石头,何苦还一直带着呢?”
“嗯…大概是习惯了吧…
如果你喜欢,这个就给你了。”上官鸿甚至没去在意花落濋是如何知道他‘一直’带着的,只是这一瞬间,上官鸿觉得什么事情不太一样,他不可能和花落濋这么自然的讲话才对…不过,感觉还不错…
“…你是说,给我吗?”花落濋平静的露出一个笑容,上官鸿却觉得有些复杂的难以捉摸。
“嗯。”
“那…谢谢你。”说完,花落濋将石头收起,放进了一个小小的木盒之中。上官鸿却见他顿时毫不留意的就将石头收起,不像十分喜欢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不快。
气氛一时僵硬,等花落濋转过身来,他感知上官鸿的心情又不好了,心中疑惑,这人怎么说是晴就是雨的?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性格…
“你今天要在这里过夜?”
花落濋很自然的问他,因为实在没有了话题。而这个问题也是白痴敏感的可以…可是突然想到,自己竟然是被这个人包下来的,也就是说这一个月来,唯一可以上自己的床的人,就是他了吧…想起上一次…
想着想着,花落濋微微红了脸颊,然后走过上官鸿想要整理桌子上的残留。装作平静的他,在上官鸿眼中,却是一个即使和一个男人过夜都没有反应很随便的人罢了…
“现在如何?你要做什么?”上官鸿看戏似的看着花落濋自己准备收拾桌子,这个时候夜深,也正是花栖楼生意最好的时段,如果门一打开,自然是那些呻 吟和大胆的欢笑声冲进屋内,静下来甚至可以听见隔壁那夸张的响声…
花落濋转身看上官鸿,其实招呼客人这方面永远是自己被动,现在上官鸿一副不做事的样子,难道要自己缓和这怪异的气氛吗?
“…我们可以喝酒,也可以聊天,或者我吹…”一想到吹箫,花落濋顿时哑语,“或者奏…奏乐,还可以…”
“直接上床也可以吗?”上官鸿面无表情的问,好像他问的并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
花落濋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这是实话,直接上,也是有的。
其实这两个人都不是属于主动型的,一个是身份显赫,会有很多人倒贴服侍,一个是木讷的没反应,被人吃豆腐服从命令。
也许他们真的不适合同在一间屋,做 爱做的事。
“那你选吧。”上官鸿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一步向里屋走去,好像开始解身上繁琐的东西。
花落濋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动作的意思是指…直接进入主题吗?
“那…开始吧。”花落濋语气变得有些冷,但是却没人听的出来。只是上官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勾起一丝冷笑,解下腰上的剑,挂在床边,转身去看站在自己身后的花落濋。
原来,他是这么想要的吗?
…
这不像是跑到小 倌楼寻欢的客人,这个也不像即将服侍卖 身的小 倌。
“既然你这么想,先脱了吧。”上官鸿有些恶毒的看着花落濋,可在花落濋眼中,却只留下了冰冷和残忍。
也许,刚才觉得他任性幼稚甚至有些可爱的感觉…只是错觉吧。
上官鸿,大将军…将自己推向了这个地狱的男人。
不对,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身处地狱。
所以,好像从来并不怎么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