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语声截口苦笑道:“哦!如何说来,倒是区区我的不是啦!”
“不是倒也说不上,只是阁下的性子,未免太急了一点。”
“有道理,有道理……”
“阁下稍安勿躁,如果还有什么问题,请等在下说完这一段开场白之后,再行发问。”
“行!行……”
青衫文士把手中黑尺在桌子上轻击三下,目光环扫全场,扬声说道:“在下劫余生,携小徒小云,走南闯北,说书糊口是假,以兵会友,代徒择婿才是真。”
一顿话锋,扬起手中的黑尺,含笑接道:“诸位请仔细,在下所说的黑尺,就是这一枝,能同时说出它的名称,质料,和来历者,才算合格。”
人群中那原先发问的人,又扬声问道:“现在,在下可以发问了吗?”
“可以。”
“在下请教,是否只要如阁下所说的合格了,就可以长侍令徒妆台……”
“不!婚姻大事,自然还得他们双方当事人互相认为满意才行。”
“那岂不是一个骗局?”
“此话怎讲?”
“因为,即使有人合格了,阁下都可以借口令徒不满意而作为罢论。”
“说得有理,但阁下也得为劣徒想想,如果那合格的人是一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儿,或者是一个残废者,岂不贻误她的终身。”
“那你也该事先加以说明才是。”
“在下已经开场中说明了,‘以兵会友,代徒择婿’,这是说,纵然是择婿不成,凭着对这一枝前古奇兵的认识,也可以结为朋友……”
人群中忽然冒出一声冷笑道:“恐怕是冤家吧?”
劫余生淡然一笑道:“朋友与冤家之间,有时候是很难划出一道界限来的,阁下以为然否?”
怪的是,那个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的人,于说过一句之后,竟没了下文。
劫余生精目环扫全场,沉声问道:“谁还有疑问的,请尽管问。”
等了半响,再没人发问之后,他才正式开始说书,说的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
严格说来,他不是说书,而是说故事。
表达的方式不落俗套,立论更见精辟,将这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美化得不能再美了。
在一般人的观念,司马相如是一个潦倒穷途的落拓文士,十足是一个穷小子。
以一个穷小子,去勾引一个年轻,貌美,而又多金的小寡妇卓文君,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尽管这块天鹅肉被他吃到了,但一般人的心目中,对司马相如都是或多或少地,存有某种成见的。
至于卓文君,以一个新寡的富孀,不耐寂寞,竟然降尊纡贵地,接受一个穷小子的勾引而相偕私奔,去当炉卖酒以维生,一般人,尤其是所谓有着冬烘头脑的道学先生们,更是不齿其人。
但目前的劫余生,他却很技巧地将这个一般人所认为有缺陷的爱情故事,美化成完美无瑕。
首先,他由不同的时代背景中,不着痕迹地,替两位男女主角辩解。
他说:我国的男女关系,在汉,唐时代,是很自由,也很开放的,直到宋代理学大兴之后,才有着那么多不合理的礼教……
那些看似冠冕堂皇的教条,是杀人不见血的咒语……
那些制订那些教条的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他们视男女关系为世间最污秽,最丑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