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北方流民不断迁来南方,特别是北方在残暴的石虎统治期间,南下的流民更多,朝廷须
设置侨郡以安置流民,再加上大族豪强的兼并和自耕农破产逃亡,以前编订的户籍再不切合
实际。桓温的改革,就是重新编定户籍,把逃户流民纳入户籍,如此便可大幅增加朝廷的税
收。」
刘裕点头道:「我开始明白了,土地户籍的政策,正是统治的基础,若这方面做不好,
朝廷的收入将出现问题。桓温接着便是安公,为何仍有土断的需要呢?户籍的变化该不太
大。」
刘穆之道:「任何改革,均是因应当时的需要。桓温推行上断,是因两次北伐后,人命
和财力损耗严重,所以须增加收入。安公的土断,是因符坚已统一北方,随时有大举南侵的
威胁,而南方的军力则集中在大江中、上游的地区,由桓冲率领,而建康一带兵力空虚,有
必要成立另一支军事力量,那就是大人现在统领的北府兵了。」
刘裕叹道:「经先生解说,我比之以前更明白安公的高瞻远瞩,没有他,就没有淝水的
胜利。」
刘穆之道:「安公的土断,与以前最大的分别,就是既非按丁税米,也不是度田税米,
而是按口税米,每口二斗米。」
刘裕胡涂起来,大惑不解道:「先生刚才不是说过度田税米是比较公平的做法,为何安
公却反其道而行?」
刘穆之道:「此正代表安公是务实的政治家,他的政治目标是要增加税收,以建立一个
新的兵团,故针对时敝,施行新政。」
稍顿续道:「度田税米本为最公平的税法,可是理想和现实却有很大的距离,在门阀专
政的制度下,度田税米根本没法推行,兼且度田税米手续繁复,逃税容易,而按口税米却手
续简单,容易推行。」
刘裕明白过来,统治阶层是由高门大族所垄断,他们怎会全心全意的去推行不利于他们
的税收改革。当然,桓温在时,威慑南方,谁敢不从,便拿他们来祭旗示众,自是卓有成效。
可是桓温去后,他们再无所惧,故阳奉阴达,令良好的税收政策形同虚设。到谢安之时,良
政变成劣政,严重损害国家的利益,谢安只好退而求其次,采取在当时情况下较有效的税收
方法。
他同时得到很大的启发,明白务实的重要性,只顾理想而漠视实际,会惹来灾难性的后
果。例如他一直不喜欢建康高门醉生梦死、清谈服药的生活方式,更不满高门对寒门的压制
和剥削,但假如他要改革这个情况,在现时的形势下,是完全不切合实际的。
理想固然重要,但他更要顾及的是实际的成效,这才是务实的作风。他须以安公为师。
刘穆之又道:「安公另一德政,是指定只有现役的军人可免税,其它一概人等,包括有
免税权的王公官贵都要纳税,一视同仁。」
刘裕道:「现时的情况又如何呢?」
刘穆之道:「自安公退位,司马道子当权,一切回复旧观,王公大臣都享有免税的特权,
加上天师军作乱,令朝廷税收大减。」
刘裕道:「那我们该如何改革?」
刘穆之道:「事情欲速则不达,我们只须严格执行安公的土断,暂时该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