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眼里燃起了诧异,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和她同心同德,身为女儿,也第一次与母亲贴心相拥,为了共同的目标而有了一致的动力。
她深深地看着我,眼里涌出明显的激动,“你,真是懂事了……”
经历过那么多,人间的事,阴暗的、积极的、阳光的、晦涩的,已懂了太多太多……
“再想想办法,要不,咱们给老师送点礼?”
这招我看靠谱。师德也不是城墙铁壁,百攻不破。
我下了决心,走去从衣柜里取出我带回家的钱包。那里有我4个月积攒的坐台收入,虽然平日花天酒地,花费不菲,但多少还有一、两千块积蓄。
母亲愕然地看着我从里面拿出一摞钞票,数都没数递给她。
她再看向我依旧鼓囔囔的钱包,不解加惊惧,“你,哪来这么多钱?”
能在短期内积蓄这么多的钱,只有一种可能——得来不义。
我不再隐瞒,将我坐台的事据实以告,只是隐了唐博丰的故事,怕她的心里,受不了一时间接受这么前卫的事实刺激。
果然,我还没有讲完,她已是失魂落魄,一会儿走去掩上门,一会儿走来走去,一会儿停下端详我。神色忽然紧张又忽然放松,忽然惊怒忽然欣喜。
“你这丫头,”她最终暗生叹息,却是将满心的惊怒化解在淡淡的语气里。听到真相之后的反应令我感到意外,她居然表面看去,这么平静。
“这件事千万别对人说啊,说不得啊。”她眼里恐惧丛生,似乎这真要成为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必须让我私藏一生。那如遇鬼魅的逃避,与某一个人的坦然竟有天壤之别。那日,唐博丰却是轻描淡写,却化解掉我对今后人生,走错一步所有的不安和顾虑。
二武兽凶猛1
曾经沧海难为水。
当我再次坐在神圣的教室、知识的圣殿内,耳听朗朗书声,抚阅词歌巨著,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时,真不是一般的心如止水。
机会来得不易。
对老师行贿虽然调回了学籍,却唤不回尊重和理解,消除不了人们偏见和鄙视。
校长对我笑着教诲,“廖冰然啊,把你的学籍调回来不容易。我们还是想给你这个孩子机会,让你好好学习,以后报答社会。但是,千万好自为之啊,不要在这里惹出来什么事。”他依旧笑着,却暗含威胁,“你有过前科,再出什么事,我们可不得不开除你。”
回学校的第一天,恰逢所有学生每周例行的大会训话。教导主任隆重地介绍了我的加入,却也不忘提醒其他温良学子,千万对我有所防范,以免误入歧途。
“廖冰然同学,以前是高三文(二)班的,现在重新回到原来的班集体,”
廖冰然是谁?
有不熟悉的其他班同学在互相询问。但那些曾与我同班的,却互相交头接耳,用躲闪的目光看我,似乎在议论、评论着什么。
气氛有无法名状的别扭,古怪里带着莫名的疏离。
他极具号召力、感染力的声音再度响起,“廖同学离开过学校一段时间,经过的事比较多,在这儿呢,我也不想多说。希望廖同学呢,好好读书,不要把社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带到我们这个纯净的校园里来。这里是学校,是大家求取知识,一心读书的地方……”
一石激起千层浪。
四周呼哨声响起,这校园总有不安分、蠢蠢欲动的青春之心,和我一样曾被压抑在拘束的条框里,动弹不得。现在来了我这么个令世俗惊憾的另类,居然某些人有同遇知己的窃喜。
我侧目看向口哨嘘声的来源,冷冷一瞥。却看见一个同样有着亮黑眼眸的男生,他象箭一样酷寒的目光射来,神情里饱含讥诮,却与我针锋相对般平视。似是遇见我毫不避讳的瞩目,神情一震,却扬起眉甩了甩头,现出不置可否的神气。
典型对我漠视、不屑一顾的表情,带着孤绝难言的傲漠。
我收回目光,不去理会。
师长还说了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又没有刻意去记,已经渐渐淡忘了。冷傲坚强的心,坚若磐石,冷若凝霜,一点点局外无关痛痒的伤,触及我周围的空气即被瓦解,淡淡忽略。看似不含任何喜恶情绪的几句话,却已经武断地筑出一道隔墙,堵绝了我与同龄人正常的交往。之后,我的整个高中时代,朋友,对我来说,都是个极其古怪、不现实的字眼。
我廖冰然回来了,却被这里视为洪水猛兽。台下,刻意身着奇装异服的我,面色坦然,喜怒不形于色,坐着,心绪波澜不惊。静听着周围窃窃私语,也对那些好奇探询或厌恶不屑的眼光安之若素。
我周围有着冰冷的空气,将我保护般地与世俗的猜疑隔开。总之,我就是异类,被展示在橱窗之内,供人揣测欣赏。
但,那又有什么不好?况且,我原本就有预感:会在这里得到这样的对待,得到这样的疏远和歧视。这些人中,有几人能读懂我的心绪,洞察我的历史?
二武兽凶猛2
这学校高三才分文理班,同一文科班的学生,却来自之前的、或校外的各个班级。有相识的、却也有陌生的面孔。
班里以成绩排座位,文科班大概五、六十人,从门口望去,黑压压一片人头,望不见尽头。班主任似有歉意,但还是将我安排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