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伐南唐,君臣很慎重,必须要有潘美,潘美平了岭南之后,短时间不能离开,第一年第二年必须留下,防止有变,事实即便宋九与王明联手推行了许多仁政,若无潘美尹崇珂的军事能力做后盾,岭南未必能迅速由乱入治。这两年时间不能算,去年潘美能回来了,不过还要等一样东西,那就是风,钱俶虽为东路军主帅,那只是做样子的,真正的主力部队还是曹彬与潘美部下。所以潘美那怕去年春天回来,也要到秋后才能动手,故卢多逊说耽搁了一年时间。
为何要耽搁?
与赵匡义无关,赵匡胤担心的是赵普势力太大。
攘外必须安内!内部不稳,北方还有一个劲敌,如何能讨伐南唐?
于是一面抹去赵普印记,一面又与契丹搭成暂时性的和平,这才正式将视线对向南唐。
这样说的话,赵匡胤心中恐怕也希望河北散去,但没有人去做,他多少顾念着一些恩情,以及他的性格,自然不会说出口。看到宋九有些意动,卢多逊继续说道:“九郎,我与苏晓、楚昭辅派小吏估算了一下,这些年来,河北诸作坊店铺最少逋逃朝廷一百多万缗的赋税。”
宋九道:“卢相公,国家税务制度不完善,若论逋逃,全国各地仅是逋逃的商税一年就不知凡几,况论河北。”
“非也,你不在三司不大清楚国家今年的财政,国家征南唐动用了无数民夫,十多万军队,未得金陵之前,国家财政十分吃紧,但也就是在这时候,拿下金陵,财政缓解,又没那个必要。不要说一百多万缗税务,就是十几万缗税务,对于眼下国库来说,都是一笔可观的数额。”
宋九又怀疑地问:“但我闲赋在家,又有何能力?”
实际宋九已经在出手,但他不会承认我出手了。商场如战场,他负责河洲。难道不想河洲变得更好吗?不管出未出手,可是宋九始终不会公开承认。卢多逊也未多想。继续说道:“不久后,朝廷可能会对河北查处逋逃的税赋,我想你创造一些时机,让这个藏污纳垢的所在彻底消失。”
宋九还是没有答应,只说了一句,让我想一想,然后就回来了。
他们没有矛盾冲突,但正是卢多逊的不屑与忌讳,宋九的担心。使得这次会面意义不大,其实只要放开胸怀,坦诚一点,即便以两人将来,这次合作所说的事有点用宰杀刀杀鸡的意味,那也是一个契机,为将来更深层的合作打下基础。
但没有诚意了,就别那么看重。
潘怜儿道:“官人,那你有办法吗?”
卢多逊担心。潘怜儿也担心。
若是赵普重新上位,别要说不做官,就这样呆在家中,那一天皇上动怒。避免不了的,若是宋九一直让赵匡胤喜欢,为何至今没有起用呢?那么以赵普的手段。稍做推手,宋家也就垮了。
河北也是赵普的羽翼。
但卢多逊说得有理。未得南唐之前,这时朝廷财政吃紧。皇上会默视大家对河北动手,追缴逋亡的逃税,可南唐拿下了,得到金陵的钱帛,国家不差钱了,那时候皇上又会顾念着旧情,可能勒令大家不能对河北下手。这个时间不会很长,父亲平岭南,仅是一支轻军,四五月时间,王全斌平巴蜀,六十六天,李处耕平湖南,同样时间不长。南唐能用多长时间,几乎所有精兵猛将过去了,又是那么多军队,顶多一年。宋九想一年拿下河北,却不容易。
“让我想一想,”宋九道。
宋九苦思了一天后连续做了几个决定。
第一个决定是将琉璃作坊彻底交给河洲,这是向河洲衙内做一个让步,以换取下面的种种。然后以河洲名义与全国商贾联营,作坊派出大匠指导技术,出售硼酸,实际就是在全国各地推广加盟店,一年只要交几千缗钱,那么无论什么人,皆可以生产琉璃。
衙内们一起反对。
本来河北就分走了许多利润,再推向全国,那还了得?
宋九耐心做了解释,一家联营的作坊获利不多,不过多家作坊利润同样可观,并且硼酸粉也可以赚一笔钱帛。这并不是主要的,因为挂钟一旦技术成熟,就要投入生产,这又是一项暴利,全部由河洲来垄断经营,那会遭雷劈的。不仅是琉璃,若是以后另外一个项目研究成功,连烧酒也会在全国推广联营方式经营。
河洲始终保持着两项垄断暴利生意在手,收入不是减少,而是升高。
衙内们这才缄默不语。
主要他们没有发言权,这些项目皆是宋九投入钱帛,与学子一起联手研究,宋九如何处理,实际真与他们无关系。只要宋九不损害河洲利益,他们就没有反对权。
但仅是一会儿,衙内们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因为他们终于想出来了,这是要对付河北了。
宋九第二项决定未说出来,因为不需要说,那就是河南的大瓦子,瓦子对京城百姓影响不大,但能吸引外地游客,河南人气也渐渐旺起来,本来也打算收费的,现在却改成了让艺人三年免费入住,用意同样简单,进一步分解河北的游人,没有了游客,那怕就是相国寺,也是一无是处。
这仅是一个小小的变动,瓦子还有两个月才能竣工,即便现在入驻,收费仍不是很高。因此没必要通知这些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