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山也……”小野寺自言自语道。他心里忽然掠过一阵不祥的阴影,他站起身来,同幸长和中田说:“那么咱们再见了,请你们向瑞士联系。”
这时,桌子上的茶杯和墨水瓶发出碰撞声,一阵摇晃,一支铅笔滚落在地板上。
三个人跑向窗边。富士山已望不见,只看到一朵巨大的灰色蘑菇云,滚滚地跃向高空。一阵激烈的震荡,使窗玻璃咯哒咯哒直响。
“这次喷火也真够厉害的。”中田说。
身后的电话突然又响了,幸长去接,听了一会儿他把话筒递给小野寺:“是女人打来的……”
小野寺焦灼地拿过话筒:“喂!喂!”
电话里传来一声轰响和撕心裂肺的哭声。
“喂!喂!”这次是玲子的声音。
小野寺用手捂住另一耳朵,扯开嗓门大声问:“你现在在哪儿?”
“我离开了真鹤公路……车被堵了……”
“真鹤公路?”小野寺一下子烦燥起来:“怎么到那儿了?”电话的那一端,玲子的声音时断时续:“昨天……到伊豆去了……火车今天一大早就出发……交通阻塞……”
小野寺急得汗流如雨:“喂!喂!听不清……”玲子的声音后面响起了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树枝折断和玻璃破碎的声浪。
玲子的声音忽然清晰起来:“屋外堆积了白蒙蒙的灰尘,烧热的石头在飞。小野寺先生,我今天是赶不上了,您自己先飞瑞士罢,我一定会赶去的。”
“胡说!”小野寺手都出汗了,他叫喊道:“你胡说些什么!”
忽然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小野寺听到一句“……日内瓦……”电话就断了。
小野寺怔怔地呆站在那儿,泪水夺眶而出。忽然一阵冲动,他夺门而出,他真想马上见到玲子,哪怕是近一点点也好。
“小野寺!”幸长在他身后喊道,“不要行李啦?”而小野寺的身影已消逝了。
幸长身后的收音机里又传出首相的声音,他是在通过电视和收音机同国民直接讲话。
“请大家维持秩序,政府和国会会全力以赴地保护全体国民的性命,保障国民的生活……”
来自距东京80公里以外的真鹤区的一声爆炸,几分钟后便袭向东京市区,房屋开始摇晃。幸长向窗外望去,只见两边的云天笼罩在一片灰色喷烟之中。
这天是3月12日。
3月14日上午1点26分,许多地区都发生了强烈地震,3分钟后,富士山顶发生大爆炸,一条裂缝从山顶中间直把富士山斩成两截。顶端被掀走,坍陷了下去。附近地面下沉一米以上。
同时,三浦半岛、伊豆半岛、房总半岛的突出部位开始迅速下沉。地表严重倾斜。
3月22日,“D…2”小组报告:日本的东西两地区以大地沟为界,快速断裂为二,分裂的速度正在加快。
日本列岛将于一年内沉没。
这个使全世界人为之震惊的消息,在日本国内的反应却是平静的。人们听了报告及首相的呼吁后,却无动于衷,除了长吁短叹以外,并没有人采取过激行动。也许人们在震惊之余,强烈感觉到的便是茫然和不知所措了。
全国的电话,在首相讲话结束后的一分钟齐声响了起来。
当天就有几千处交换台的保险丝被烧断。
人们没有象对待社会事件、美元问题那样对这件事展开讨论,而是烦躁地思考些什么。人们已经感觉到这次冲击的严重性,所以从下午两点开始,全国铁路线的所有终点站,挤满了不到下班时间而早退的人们。
在人们心里都涌动着这样的呼喊:回家去!无论如何也得回家去。先和家人团聚,成为人们不约而同的急切愿望。
那次大地震后被解除了的“紧急状态宣言”,再次在全国公布。
海运局长在撤退计划执行委员会的会议上报告说:“我们同外国签订的租船合同,无法立即生效,有些老板对自己的船只开进日本有些犹豫,有些想抬高租价。可国际船主协会竟同意他们这么做。”
委员长问:“谁在国际船主协会里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们想怎么样?”
“无非是想增加些外快罢。”
“我们已花了不少钱啦,难道还不够?”
“要知道,到处都少不了这种应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