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和馨馨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看着站在门口那个男孩子。冬冬并没有表现出他应该有的羞涩,而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宛如,那冰冷的眼神,令宛如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她真不敢相信,这是眼神会是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眼中发的。
冬冬并没有跟馨馨说话,而是径直走到奶奶身边,垂下眼帘,默默的站在床前。
孙母用同样疼爱的眼神看着冬冬说:“看这孩子,就是这么不爱说话。”
馨馨打量着冬冬,柔声说:“冬冬,你还记得我吗?”
冬冬还是那副冷冷的表情,甚至没有抬眼看一眼馨馨。
奶奶用很弱的声音说:“这孩子自打回来后,就是这样,不爱说不爱笑,你们别在意。”话没说完,孙母突然咳了起来,冬冬和馨馨同时紧张的将手伸向奶奶的后背。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馨馨便绕道另一面。
孙建新忙把氧气罩又罩在母亲的嘴上,说:“妈,先歇会,别累着了。”
孙母微微点了点头,又疲惫的躺回到床上,但她的手始终握着馨馨和冬冬的手,两个孩子便一边一个,坐在床边,盯着奶奶的脸。
孙建新看了一眼宛如,轻声问:“累吗?要不我先送你去休息吧?”
宛如摇了摇头,还未开口,却感觉到一股寒意向她射来,她忙扭头看去,又碰上冬冬那双冷冷的眼睛,那眼神里分明带着仇恨,宛如怔了怔。
孙建新说:“我已经在宾馆给你和馨馨订了房间,这是房间的钥匙,我这边走不开,一会你带馨馨过去休息一下吧。”
宛如默默的接过钥匙,点了点头。
孙建新让医院的护士去订了餐,都拿到了病房,宛如和馨馨草草的吃了一口,便吃不下了。晚上,孙建新的姐姐和姐夫都来了,看见宛如和馨馨,也都打了招呼,便围在孙母身边。
孙母缓缓的睁开眼睛,说:“宛如带着馨馨去休息吧,这有他们就行了。”
“不,我要陪着奶奶。”馨馨说。
孙母微微摇了摇头,心疼的说:“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明天再来陪奶奶。”
孙建新也说:“你们先去休息,有事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宛如和馨馨这才依依不舍的向门口走去。临出门前,宛如又感觉到冬冬那带有恨意的眼睛在冷冷的注视着她。
孙建新送宛如和馨馨回宾馆,宛如迟疑的问:“冬冬和李妍什么时候回来的?”
孙建新顿了一下,说:“李妍已经死了,冬冬是我在孤儿院找回来的。”
宛如愕然的瞪大了双眼:“什么?李妍死了?怎么死的?”
“吸毒。”孙建新的口气里带着一股悲伤。
宛如下了车,进了房间,还精神恍惚的没回过神来。当年,她为了报复孙建新和李妍,逼走了她,但是她并没有想让她死,而且她还给了李妍一笔钱,她以为李妍有了这笔
钱会好好抚养冬冬,可她没想到,李妍因为心情烦闷,竟然吸上了毒品。其实李妍以前也吸食过毒品,在认识孙建新之前戒了一次,被宛如用冬冬作威胁,逼她离开孙建新以后,她极度郁闷,对宛如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她知道斗不过宛如,在极度空虚的情况下,竟然又复吸上了毒品,手中的钱很快就被她挥霍光了,已经精神萎靡的李妍,看着年幼的冬冬,她说:“冬冬,你要记住,那个叫林宛如的女人,是她,害得我们背景离乡,是她害得我们不能跟爸爸在一起,是她害了妈妈和冬冬,报仇,你一定要替妈妈报仇。”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李妍终于因吸食过量的毒品而身亡。年仅十岁的冬冬没有哭,只是静静的坐在妈妈的尸体旁,累了,就躺在妈妈身边睡,饿了,就找出家中的饼干充饥,渴了就喝自来水,他硬是和妈妈的尸体过了一个多星期,直到李妍的尸体腐烂,发出臭味,才被邻居发现。
好心的邻居帮她葬了李妍,整个葬礼,冬冬还是没有哭,只是木然的站在李妍的灵柩前。大家都以为这孩子是吓傻了,葬了李研后,因为不知道冬冬还有什么亲属,而冬冬始终不肯开口说话,民政部门便将他送到了孤独院。
在孙母病重期间,因思孙心切,孙建新曾在报纸上刊登一则寻人启示,并附上冬冬和李妍的照片,孤儿院的人才联系到他,孙建新这才接回了冬冬。已经十二岁的冬冬回来后,不说不笑,只有在他面对奶奶时,神情才有所缓解。
孙建新既要照顾母亲,又要经营医院,每天都忙得没有时间,对于冬冬的沉默也没有精力去管,冬冬哪也不去,每天都住在奶奶的病房里。
有一天深夜,孙母被一阵低低的抽泣声所惊醒。她疑惑的睁开眼睛,看见睡在她旁边的冬冬背对着她,双肩不停的抖动着。
“冬冬,你怎么了?”奶奶柔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