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狱心中长叹一声,为何他遇到的人都是这般老奸巨猾的人物,就没一个简单的。
他却忘了,自己在别人眼中同样是极为难缠的那一类,或者说,能在洪荒中混到准圣这个层次,除了少数气运逆天之辈,大多数都是谨慎小心,不露破绽的。
不识天数,还求什么道,修什么道?
不成圣人,想要在洪荒之中活得久,你就得苟,时间久了,自然就是那些心思深沉,智计百出的能够活到最后。
别说他郁闷,现在冥河也郁闷,本来他见赵狱过来心情还是颇为不错的,就是想从赵狱口中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说后土圣人真实的态度。还有尽量探知他们对自己的血海是否真的有图谋,还是真的只是单纯想让其将血海归入地府。
侧卧之榻,有圣人常在,他也害怕啊,生怕真的惹怒了后土,自己也难以收场,别看他现在极尽敷衍,看似游刃有余,但实则极为凶险。
“地府事务繁忙,冥帝道友,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血海做客?”冥河老祖见试探不出什么,干脆直接询问起赵狱此行的目的。
赵狱也懒得再打机锋,“冥河道友,你这血海……怕是保不住了!”
冥河闻言大惊,继而是勃然大怒,“难道道友已经想要强夺我这无尽血海了吗?”
冥河一怒,顿时无尽血海翻腾不休,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的架势,虽然明知道若是地府要谋夺血海,只怕真正的主事人也是后土,而不是眼前的赵狱,但他姿态还是得做出来。
否则,真当他冥河好欺负?便是圣人亲至,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赵狱摇摇头,示意冥河老祖冷静下来,“冥河道友何至于此?我何时说过要谋夺道友的血海?”
“我与后土道友,来了这般久,可曾有过半点这等想法?我们诸事都与道友商议,哪怕道友出尔反尔,我们都未曾说过什么,是也不是?”赵狱干脆将话挑明了。
冥河老祖脸色顿时微微一涨,但他却无法反驳什么,因为他知道赵狱说的都是真的,只是赵狱这般直接挑明,让他颇为恼怒。
赵狱继续道:“我知血海对于道友而言至关重要,因而我们虽提议道友将血海并入地府,乃是为道友计,为苍生计,但却从未强迫过,道友即便不同意,我与后土圣人从来不曾说过什么,可对?”
冥河老祖点点头,但脸色依旧难看,“道友既无谋夺之心,又何出此言?”
“因为要谋划道友血海的并非我与后土圣人,而是别人!”赵狱意味深长地道。
却不料冥河老祖闻言嗤之以鼻,“冥帝莫要诓我,据我所知,诸圣早就议定,如何划分地府诸事,已成定局,再无变故,何人敢冒大不韪,违逆圣人之议?”
“当然也是圣人啊!”赵狱轻笑一声,“地府的利益倒是划分了,但是血海不在此列,西方那两位在地府中可没捞到什么好处,你说他们会如何?他们虽也不敢同时与四圣作对,但血海又不是谋划不得。”
冥河老祖闻言脸色一变,顿时明白赵狱所言恐怕不假。此时他心中对赵狱的怒火早已消失不见。
冥河老祖沉默地重新坐回蒲团,心中思绪如潮,他感觉自己这下是真的遇到了大麻烦。
以前轮回未开,地府未立,这幽冥血海就是一块弃地,便是送给圣人,他们都看不上此处,因为这里污浊不堪,拿了也毫无用处。这也是他能在此地安稳度日这么久的原因。
但如今不一样了,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块香饽饽,许多人都想来咬一口,只是因为实力不济,有心无力罢了。
但这并不包括西方两位圣人,以那两
位圣人的实力,足够从他嘴里将肉抢走,而且最让他担忧的是那两位圣人可不好相与。
当初在紫霄宫时,那两位的行事风格,他是亲眼见过的,他自诩脸皮够厚,但对上这两位也要甘拜下风。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关键是那两位的不择手段,更是让他不寒而栗。
因果欠下了从来没想着要还,而是想着干掉欠下因果的人。他都怀疑也就是这两位拿天道没办法,否则便是当初成圣立教时欠下的功德因果,他们恐怕都不想还。
冥河老祖一想到这些,心中更加惶然,这已经不是单单一个血海的问题,若西方只是想要他的血海,他对抗不了西方二圣,他大不了舍了血海便是,他虽然看重血海,但真到了生死关头,一切都可以舍弃。
但怕就怕,那边不仅要了他的血海,还想要他的命啊!
赵狱看着冥河老祖变幻不定的脸色,心中冷笑,让你个老东西遮遮掩掩,藏头露尾。
也就是他与后土都不是那等咄咄逼人的,如今遇到两个真正狠辣不要脸的,就知道害怕了。
许久之后,冥河老祖突然长叹一声,“我观苍生多磨难,常常心生悲悯。也极为钦佩后土圣人舍身大义,只是冥河资质愚钝,又无这等大无畏,所做的不多。”
“倒是冥帝道友今日之语,让贫道如同醍醐灌顶,我愿意为三界苍生,献出这无尽血海,并入地府,完善这幽冥之地。”
赵狱闻言,非常违心地赞叹道:“道友大德,如此大义,让人心生敬佩。我代洪荒苍生万灵,谢过道友!”
冥河老祖摆了摆手,“惭愧,惭愧,这本就是应有之意,冥帝盛赞,让贫道受之有愧。”
赵狱想了想又道,“待我向后土圣人禀明,从此之后血海当归属地府,增设帝君一位,便由冥河道友担任,总领血海诸事。”
“可!”赵狱话音刚落,便听得天际之上,一道醇厚温和的声音响起,原是后土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形,此时听到赵狱的提议,便直接给同意了。
看似这血海依旧归属冥河统辖根本没有什么变化,但名义上已经归属地府,那赵玄他们便占了道与理。西方即便想要插手,也不能那般肆无忌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