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站着一个男人,个头矮小,脸上光滑红润就像刚洗完澡,还架着一副黑色粗框眼镜。那一刻我就想,和这个人相比,睦月真是太适合穿白大褂了。
“他是妇产科的柿井,我以前和你提过,从大学时代起一直是我的好朋友。”
我一点没记得睦月以前说过这些,但还是微笑着跟柿井打了招呼。
“哎呀,太出乎意料了,竟然能在这里见到您。”柿井夸张地说,“睦月这家伙,只能说他爱搞保密活动,本应在结婚前把你介绍给我们大家认识。我和他是从学生时代起就为通过全国医生资格考试共同奋战的伙伴。”
“噢。”我只好含糊地附和。这时我才意识到,睦月的朋友我一个也没见过,也许是因为我们没有举办婚宴。这无疑也是不自然的。而且,我来睦月的医院也是第一次。
“柿井先生。”
“嗯?”
柿井看上去是个和蔼可亲的人。
“过几天去我们家里玩吧。”我完全以妻子的心态说。睦月在旁边好像大大松了一口气。
自动门外面,灿烂的阳光很温暖。
“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先坐六路公共汽车,在营业所前换乘一路。”
“我知道。”我说着走下了台阶。
“你没有别的事吗?”睦月在身后问。
我挥了挥手,告诉他没什么事。
洗完澡,我从冰箱拿出一罐西红柿汁。
“什么时候请客人来?”我边切法国面包边问,睦月正在搅拌炖菜,说:“再过段时间吧。”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你讨厌柿井先生?”我咬了一口涂满黄油的法国面包。
“没有呀,那家伙人很好。”
“哼。”
我想,看来睦月不愿请朋友到家里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不愿让朋友见到我。
“菜做好后叫我。”
我退回到客厅,把剩余的西红柿汁浇到阿绀送的青年树上。
“这东西,味道有点像血。”
酒精中毒、情绪不稳的妻子,确实不该向众人展示。
“这样行吗?把西红柿汁浇到树上。”
“当然可以,很有营养。”
我把冰块放到杯子里,倒满伏特加,还掺上了可可利口酒。黏稠的黑色液体感觉像毒药,正好符合我现在的心境。我从睦月的书架上抽出一本诗集,胡乱翻了翻,一点意思也没有。
“给我讲讲阿绀的故事!”我冲着厨房大喊。
隔了一会儿,传回了睦月的声音:“讲什么?”
“讲阿绀。”
睦月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