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之的光环太盛,他死在仕途最辉煌的时刻,这样的人就算葬于火海连尸骨都找不到,却又活在人们口中。
世人只道天妒英才,口口相传间又将此人说得天花乱坠,好似是天上神仙下凡历劫一般,待历练久了便要回到天上去。
这样的人活着已是难以超越,死了更成了他人无法跨越的山丘,他就立在那,等着世人将后人与之对比。
若要比,卿嘉述便是首当其冲,卿云之还未死时倒还轮不上他,不仅因着还有个身为胞弟的卿景明,还因着卿嘉述的出身。
卿国公庶子所出,即便那时定武侯已比京中众多勋贵有权,可这样又如何,往上看一看,定武侯还是通房所出,其夫人也只是小世家的女儿。
这样一连串的说辞便直接将卿嘉述从京中上层世家圈子中踢出,若是这样便罢了,但卿国公却不许,他深知卿景明是个扶不上墙的,放眼族中再没出息的子弟,唯有卿嘉述还算入眼。
卿云之之后在朝中任职,也需有得力的兄弟帮衬着,这才有了卿嘉述被国公爷亲自带到府上教养之事。
上层世家的大门逐渐为卿嘉述敞开,但要融进一个并不属于的圈子谈何容易,卿云之珠玉在前,任谁都要暗淡三分。
卿嘉述却很快站稳脚跟,这一切只因卿云之,他靠着心机城府小心运筹的事,只因卿云之几句话便做到了。
对于卿云之这位兄长,卿嘉述心中复杂万分,他很敬重这般风光霁月之人,却又在一次次被迫的比较中感到挫败。
就连卿国公给他取的字,斐之,似乎都是比照着卿云之来,他活成了他人的影子。
卿云之成了大皇子伴读后事情便朝着令他恐慌的方向发展,卿云之身为卿家的嫡孙,竟然毅然站在卿家的对立面,支持景成帝变革。
这让卿国公异常愤怒,而这样的怒火却要由卿嘉述承受,他被当成祖孙两斗争的工具,那时他尚年幼却被迫生活在这样的惶恐中。
直到鸣山书院一场大火,很多事情都变了。
隐隐约约窥见的真相让他不得不韬光养晦,静待时机,这一等便等到现在。
这些年他皆是按照着卿国公的要求去做,培养自己的势力、在官场上排除异己,这些他都做到了,甚至比卿国公明面上看到的还要多。
但只一样,那便是早日迎娶贺攸宁,他并无任何进展。
贺攸宁太过聪慧,一丝一毫的虚假似乎都能叫她发觉,他只能先骗过自己,有时候卿嘉述都不禁想问自己,可还记得在演戏。
便如卿嘉述所想,贺攸宁早早便发觉了卿嘉述对卿家的心思,并非是只凭感觉这般简单,或许连卿嘉述自己都没发觉,他受卿云之影响太大。
不只是言行,更重要的是思想,卿云之力求变革的主张已经刻进他的脑海中,无论再怎么掩饰,还可窥见一二,否则他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替她遮掩。
他们卿家人,可从来不会干出沉溺于情感中无法自拔的事,感情用事这四个字一看便知不会是卿嘉述会做的事。
“卿嘉述,野心昭昭从不是一件坏事,大可不必借我之名行你之事。”
作者有话说:
家属很早就喜欢贺宝了,但是自己都没察觉到,阔怜,他还以为自己会演戏呢,但是我先不告诉他。
第34章
山林间雾气渐起,二人之间的空气像是凝滞。
“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表哥,你我心中都很清楚未来会发生的事,兵贵神速,你若一直想韬光养晦那只会错过时机,还望你好好想想。”
贺攸宁朝着小北三人招招手,示意他们快些,三人没再耽搁,往她的方向走来。
“不必了。”卿嘉述缓缓开口,“不必再考虑,你说的对,从前我或许就是考虑太多,瞻前顾后才屡次错过时机。这次,定是要同你站在一起的。”
贺攸宁勾唇,她就知道一个有野心的人断不会错过眼前的机会。
几人一路疾行,在一处林间与大部队会和。
淡竹看着她身边多出的三个孩子,本想上前询问,却被贺攸宁叫住让她带着三个孩子走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