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铁路线北侧,护栏已封闭了。等了一阵子之后,一列客车自西向东呼啸而来。
火车走后,两人横穿过了铁路。
铁路线以南的地方,再走出一阵子之后,就已是人烟稀少,一副郊外的景象了。
离开自北向南的小路,两人折向西,沿着旱地间的小路再走出十多分钟后,就在地头的一片草地上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上那淡淡的月光后,何海娟这样说道:“明远,刚才看见火车的时候,你,你在想些什么呢?”
“哦,我在想,大概是明天,或者是后天,就要离开这地方了——”
“宜山不好吗?你,你就急着回去——”何海娟嗔道。
“也,也不是不好;我,我只是觉得,在外面,好像有点不踏实。”
“是啊,像你这样一副公子哥儿的样子,自然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了。”
“也,也不全是这样;我觉得,这几天,遇到的人,有点怪怪的。”
“是啊,人家都是怪怪的,就你正常!”何海娟打趣道。
“嗯,大概是,大概是我想得太多了吧?”梁明远缓缓说道,“此外,寻找《长生诀》这件事情,目前也没有什么头绪——”
轻轻地拧了对方一下之后,何海娟微笑道:“你觉得找《长生诀》,真的很重要吗?”
梁明远皱了皱眉头,慢慢说道:“我也不是说非要找到不可,不过,如果一件事情,总是茫无头绪的,一想起来,总有点不甘心。”
“那倒也是,不过,你也不必把结果看得那么重。”
“这个,这个我知道。”梁明远说道。
“那,你,你就好好地理一下头绪吧?现在,我倒是想看星星,看月亮了——”何海娟说着,还真的抬起头,看起月亮来了。
扫了那如钩新月一眼后,梁明远点上了一枝香烟,在缭绕的烟雾中,理着“头绪”:哦,刚才何海娟的那句话,分明带着一丝揶揄的意味。看来,她也逐步意识到,其实,更多的时候,我的心头,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就算是这样吧,我,我依然要好好的想一想。哦,如果不是前天下午遇见宋姐,此时此刻,对于世事沧桑,我或许就不会有,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感慨!人的穷通荣辱、成败得失,其实就在一瞬间,就在一念之间。比如说,那天清晨,当宋姐和他的男友刚走上那条马路的时候,会想到那悲情苦涩、欲哭无泪的一幕吗?再说宋娟,那个夜晚,她只想着要戏耍、捉弄万志富一番,可曾想到,结果却是自己投怀送抱。当然,对于宋娟来说,这未尝就不是一件好事。你所想的,和你最终得到的,往往不是一回事。如果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么,“天意”又是什么呢?
再有
,几年之后再次见到徐丽,我又在想些什么呢?今天晚上如果不是看到她那落寞而孤单的背影,我不是觉得她是一个很开朗、很阳光的人吗?换句话说,我们看人,其实只是看到其中的一个方面。那种脸谱化、贴标签的做法,多半是不靠谱的;可笑的是,在没洞悉真相之前,我们有着太多一厢情愿的想法。走进一个人的内心,难啊!或许,再过一会儿,就在我身边的何海娟,会说出某些我所意想不到的——这样想着,他眨了眨眼,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何海娟。果然,这一瞬间,对方也正凝神望着他。
“明远,”何海娟淡淡一笑,“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在我和徐丽之间,你会选择哪一个呢?”说着,她拔了一下脚边的一棵小草。
霎时,梁明远的眉头,竖成了一个倒八字:什么叫始料不及?眼下的这一问,够你头疼好一阵子的吧?眨了几下眼之后,他支吾道:“海娟,这,这还用问吗?”
“废话!如果不用问,我怎么还会问出来——”何海娟说着,一副不依不饶的语气。
彩虹,心空上的惊鸿一瞥?
何海娟一问之下,梁明远再怎么搜肠刮肚,对那徐丽也没多少深刻的印象。于是,他暗自思忖道:何海娟的这番追问,何从谈起呢?几年前的那个初秋下午,只是由于要打听,才问了徐丽几句。当时心神不定的,也没有多少心思去看人家长得怎么样。几年后的这个正午,只因她送跳棋上来,才看了几眼。如此的数面之缘,情呀爱呀的,又从何谈起呢?当然,几十分钟之前的那个背影,也只是给人一种落寞、清冷的感觉。这一切,离情缘什么的,实在是太远了!这样想着,他试着这样说道:“海娟,你,你正是在开玩笑吧?”
何海娟淡淡一笑:“好,就算是玩笑,你也要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梁明远也报以一笑:“就算可以重来,我依然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