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你,你敢背地里说皇上的坏话?!”廖松说着,下意识的按了按刀柄。
秀儿微微侧着头,毫不松口:“怎么?廖大侍卫,我说的不是实情吗?”
廖松松开刀柄,叹了一口气,这样说道:“我们这一帮人,谁不知道这是实情呢?不过,作为属下,我们可不敢说皇上的坏话啊!”
“假正经!这一路上,在心里,也不知暗地里骂过多少次了!”
“是啊,在京城里,再怎么说也是养尊处优,吃香喝辣。如今流落江湖,有时候,也跟乞丐差不多了,吃上顿没下顿的事情,也有好些次了——”
“哦,廖松,你后悔了?”秀儿这样问道。
“我,我不后悔!”廖松的回答,斩钉截铁。
“哦,为什么呢?”秀儿不解的问道。
廖松微微一笑:“现在,现在可以跟你在一起,我怎么会后悔呢?”
秀儿听了,脸上一红,用袖子遮掩了一番之后,没说什么,只是接着往前走。
廖松跨上了一步,这样问道:“秀儿,现在我们在一起了,你,你不高兴吗?”
“高兴,自然是很高兴的。”秀儿接过话,“只是,我们现在是在赶路,是在逃跑。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呢?”
“我,我们也听到一点风声,听说,皇上是要漂洋过海的了。这样看来,大概也就在一个月内,这陆路,就到尽头了——”廖松说着,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像是怕人听见似的。
“廖松,我问你,你真的想跟皇上漂洋过海吗?”秀儿停下脚步,这样问道。
廖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四处打量一番,确信四周没人之后,才这样说道:“秀儿,你问得好啊!这些天,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好些次了。哦,你,你想听真话呢,还是假话?”
秀儿秀眉微蹙:“廖松,廖大侍卫,你以为这是御前会议吗?我,自然要听真话!”
“我,我确实想过,”廖松沉吟道,“想过要另走一条路——”
“大胆逆贼!”秀儿厉声喝道,“你想着另择高枝,廖松,你就不怕犯了欺君之罪吗?”
“这?这——”廖松一时瞪大了眼睛,一边支吾着,一边下意识的将手伸向刀柄,以便于及时拔刀防身!好在,此时四处依然是静悄悄的,不见有人跃到身前。
“廖松,”秀儿不曾四处张望,只是继续质问道,“皇上平时待你不薄,让你吃香喝辣的,让你人前人后,风风光光的。你,你不思报答也就罢了,如何竟想着要开小差?如此无君无父、不忠不孝之人,有何面目自立于天地之间?”
廖松暗自思忖道:就算这农秀儿是皇上派出的心腹,只是,如今身边既没有高手埋伏,她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又何惧
之有?这样想着,他并没有拔刀,只是这样回答:“目前燕王已经登基,我们所保护的皇爷已是朝廷钦犯,这‘无君无父’,又从何说起呢?此外,我之所以有着要离开的想法,也绝不是想着另谋高就、另择新枝,我,我有自己的苦衷——”
“有何苦衷?从实招来——”秀儿追问道。
皱了皱眉头之后,廖松咬咬牙,也就豁出去了,只听他这样说道:“我,我表面上看,身为御前侍卫,风风光光,其实,处境,甚至比不上一个普通的农夫。二十大几的人了,要是在山野田间,早就娶妻生子,做一个平凡的丈夫和父亲,何等逍遥自在?这几年做一个皇帝身边的贴身保镖,有什么好处了?一路上,我只是羡慕那些平平常常的贩夫走卒——”
“此话当真?”
“当真!”
“好吧,你发一个毒誓——”
“我发誓,皇天在上,我廖松之所以想着要离开皇爷,绝不是为了贪图荣华富贵,而只是想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这些话语,天地可鉴;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正说着,一只柔软的小手已经掩住了他的嘴巴!“你——”廖松依然动着唇舌,这一个“你”字,却由于双唇被掩着,没能发出清楚的声音来。
秀儿扑哧一笑,笑得直弯着腰,这样一来,此前掩着对方嘴唇的那一只手,自然也就松开了!廖松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由于一时还没能够转过弯来,口中就依然是那样一句话:“你,你——”当然,这时候,声音倒是听得很清楚了。
过了好一阵子,秀儿才站直身子,微微一笑:“傻瓜,刚才,试试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