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修整之后,阿豹把这些柴火搬到绳子状的树皮上,开始捆柴火了。大致拢成圆柱形之后,阿豹一边用力收紧,一边用力踢着那些树枝,口中喝道:“老实点;哼,不老实,不交代,继续踢——”我听了,心里暗暗好笑:阿豹啊,这几句是从派出所学来的吧?如今,怎么用到这些不会“坦白从宽”的树枝身上了呢?
侧头看阿达和阿鬼之时,只见这两个家伙咬住嘴唇,一副拼命忍住笑的样子。
确实,如果我们此时大声笑出来,阿豹或许是不太高兴的。
这捆好的柴火,大致上有四五十斤吧?
看了几眼之后,阿豹露出一丝欣喜的微笑,接着他这样说道:“哦,你们三个,还想到别的地方看看吗?我得到这一捆柴火,够了——”
看看几近中天的大火球,阿贵和阿达摇摇头:“不,不去了。”
阿豹淡淡一笑:“去一下也没关系的,我在这儿等你们——”
在这种时候,阿达和阿鬼再迟钝,也体会出阿豹是在客套,于是他们这样说道:“快到中午了,砍柴火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阿豹顺势说道:“好吧,既然你们不想去,我们就回去了——”
“嗯,回去了——”这一次,三个人倒是异口同声了。
于是,阿豹扛着一捆柴火走在前面,我和阿鬼、阿达跟在后面,返回小街。
往回走的路上,看着前面阿豹那快缩成一个小黑点的影子,我暗自思忖着:这一趟,阿豹倒是满载而归了。只是,正所谓贼不走空趟,这家伙,为了凑成一大捆,把上好的生树枝当枯枝来砍伐了。这,这大概就是他平常所说的“为了生活”了吧?确实,在他看来,既然是无主之树,而且一旁又没有另外的人,顺手牵羊一番,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样做,其实并不厚道啊!
哦,这砍柴,似乎倒是一个颇为古老的职业了。
哦,以前有“渔樵耕读”的说法。
这“樵”,指樵夫,也就是砍柴的人。按照阿豹的身体条件,做个樵夫,自然不成什么问题。听人们说,以前他和小豹,也过了一段主要以砍柴为生的日子,只是到了后来,才演变成以扒窃为主。暑假里的这一天,就是出去砍柴,他也不忘顺手牵羊一把,将好树枝当枯树枝,砍了下来。由此可见,倒有点贼性难改的味儿了。而他以公安人员的语气,将柴火当小偷踢,更是让人心里暗自好笑。哦,《三国演义》卷首,是这样的一首词: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首词,堪称激越豁达、气势磅礴。词中的“白发渔樵江渚上”一句,倒是要好好琢磨一番的:这“樵”,怎么会和“渔
”一起,到了那“江渚上”呢?大概是这样的吧,樵夫卖了柴火,将得到的钱,买了酒,就到了渔夫的船上,一起开怀畅饮,让“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其实,更为真实的情况倒应该是,这些历史故事,更多的是由说书人口口相传的。这些市井里的说书人,大致上应该属于“读”。当然,到了现在,在我们这小街上,早已没有说书人的身影了。平时,我和小伙伴接触得比较多的,是连环画,此外,就是电影了。
哦,刚才一道亮光闪过,有点刺眼,我的眼睛,下意识的眨了一下。前面数米远,就是电影场的围墙了。为了防止攀爬,围墙上“种”上了尖利的玻璃。刚才我的眼睛被刺了一下,就是那些玻璃的反光了。说“电影场”,没问题,因为人置身其中,头顶就是天空,而“电影院”相当于一间大屋子,里面的观众,是不可能看到头顶的天空的。当然,县城里、市里,才有密封着的电影院,我们这小街上,是电影场。
我们这些孩子,跟电影场,有着或多或少的不解之缘。
看电影要买票,五分钱一张。不过,对于我们这些小伙伴来说,还是买不起票的时候,居多。买不起票又想看电影,怎么办呢?一是守在入口处,趁检票人员不注意,凭着人小灵活的有利条件,偷偷钻进去。二是在西北一侧比较臭的地方,那儿玻璃比较少,残存的一些也早已被磨平了,就那样翻墙而入。还有,就是在电影场以外,找一个比较高的地方,远远地眺望一番。当然,一般情况下,过了三分之一的时间以后,那大门口的检票处,就撤去了。因此,如果是老影片,而你又不想从头看到尾的话,倒是可以等上一些时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