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局势急速恶化,大川内传七少将迅速向二十二旅团求救。
***陆军第十一师团二十二旅团长黑岩义胜少将,不敢怠慢,立即在东西两线各增派了一个联队的兵力,同时将手里的战车队和迫击炮部队全部派了出去,以加强防守火力。
由于日军生力军的加入,第九集团军各部攻势被严重遏制,战局再次转入沉闷的拉锯战状态。
从南翔寺出来,安毅看了看表,已经临近中午,干脆决定不回古猗园开会了,到前线去看一看具体战况。
为了掩人耳目,安毅脱掉上将戎装,换了身普通的灰布军装,驱车进入闸北华界,来到硝烟弥漫的上海市区。为了避免成为日军舰炮的活靶子,车队停在了八十八师位于闸北的野战医院,然后一行人跟在进攻部队后面,远远地观察整个战场情况。
沈凤道和林耀东不敢怠慢,紧紧地跟在安毅的身边,十余名侍卫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小心翼翼地戒备着。
过了铁路,前面枪炮声越发刺耳,安毅看了看四周,带着人进入一栋被烧得焦黑一片的大楼,来到四楼过道上一个被炸开一米多宽高的窟窿前,伏***子,凑到洞口,拿起望远镜细细观察。
沈凤道和林耀东一左一右,也拿出望远镜,远远地观望战场的态势。侍卫们散布四周,控制各个方向,预防突发事件发生。
望远镜里,前面大约一千余米处的地方,大约一个连的士兵正猫着腰,沿着街道两旁的店铺,或跳跃,或匍匐,或隐蔽突进。
尽管昨夜损失了十余艘战舰,但***海军士气竟然未受多大影响,依旧在不遗余力地支持着前线。似乎是憋着一口气要出,日军战舰一口气向闸北倾泻了上千发炮弹,许多居民住宅和街道房屋,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在中国官兵劝导下依旧还未转移的市民,死伤累累。
突然,一阵枪声大作,安毅从望远镜里看见至少有一个班的中国士兵,被来自马路对面一幢两层楼房里的敌人枪弹打倒,其余官兵一阵对射,又丢掉了十余个弟兄的性命,不得不退回到先前占据的楼房里,与日军展开激烈对射。
安毅痛苦地摇了摇头,八十八师官兵对付这种巷战太吃力了,如果换成安家军来,绝对不可能吃这样的暗亏。
从望远镜里,安毅清楚地看到一个穿灰军装的士兵,被子弹击中时那种拼命挣扎着不肯倒下的充满恐惧和痛苦的痉挛表情。但是,这只是一瞬间在脑子里出现的印象,一排更加猛烈的尖啸的机枪子弹,仿佛一只狰狞的死亡之手,将这个士兵的年轻面孔和曾经生机勃勃的血肉之躯,打得离开地面,血肉横飞,直到撕成碎片为止。
安毅回过头,询问一旁的沈凤道:“老沈,你猜猜那幢楼房里有多少鬼子?”
“看火力配置,应该是一个小队!”
沈凤道放下望远镜,说道:“从火力强度分析,那栋大楼里应该只有一挺轻机枪,其余的都是三八式步枪,不过由于对方士兵枪法很准,所以造成火力极为强大的视觉误差!”
安毅点了点头,“不知道前面指挥进攻的八十八师基层指挥员,怎么打这一仗?希望他能给出一份不算差的答卷。”说罢,继续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
只见中***队在几挺轻重机枪掩护下,沿着街道两侧的墙根,匍匐前进,但是,日军枪法贼准,子弹仿佛全都长了眼睛,枪响倒人,中***队只好又丢下十多具尸体退了回去。
安毅叹了口气:“日军的素质还是远强于我们的中央军啊枪打得很准,硬攻是肯定不行的,必须得想办法,这种情况下,若是枪法不过关,最好能用战防炮直射,当然若是有我们的火箭筒就更容易了!要是实在不行,索性用大炮炸垮它!”
沈凤道一脸的痛苦:“司令,我估计这个命令很难下达,鬼子所在的这栋楼房里,还有许多居民,刚才我看到一个小女孩通过二楼的窗口向外看”
安毅愣了一下,连忙举起望远镜,只见那栋楼二楼一间被枪弹打坏的窗户里,果然看到隐隐约约的人头在晃动,其中赫然有个梳着小辫子的小女孩。
安毅顿时沉默了。
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虽然说战火已经燃烧了几天,但是总是有那么些故土难离的老百姓,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园,以为忍忍战火就过去了。在上海这种人口密集的城市打仗,遭殃的都是老百姓啊!
但是,安毅观察了下局势,如果不果断打掉日军在那栋楼里的火力点,不仅进攻会受阻,伤亡增加,而且还有可能被敌人反击包抄。
打与不打,是个两难的问题!
第一三八六章 可怕至斯
第一三八六章可怕至斯
戴笠脸色有些发白,头重脚轻地从憩庐走了出来。此刻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里都在回响刚才蒋介石愤怒的呵斥和警告,以至于不小心撞到了越野车的车门上,痛得抚额直叫唤。
蒋介石震怒的原因,是顾祝同、张治中、陈诚联名向他发来电报,说政府中隐藏有***人的奸细,现在上海中***队的一举一动,***军队均能事先获悉,不管是防守还是舰炮的炮击地点,很具有针对性,往往我方部队刚刚集结,日军的炮弹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如同暴雨一般落下,带来极大的伤亡,导致进攻处处受阻。
“娘希匹!***人都把眼线安排到我身边来了,不清除***奸细,抗战能有希望取胜吗?我限你一个月内查清泄密案,凡是有权限知道前线部队具体调动的人,都属于清查的对象。娘希匹!我要让全国民众都看看这些汉奸***贼的下场!”蒋介石唾液横飞,冲着戴笠愤怒地咆哮。
“可是,有权限知道我军作战计划的人,大多是中执委、中政会、最高国防会议和部长以上级别的将领,难道他们也要接受调查?”戴笠待蒋介石怒火稍歇,才轻声请示。
蒋介石愣了一下,再次看了看手里的电文,回到办公桌后的座椅坐下,郑重告诫:“雨农啊,我告诉你,扰战是关系全民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无论是谁,不管他的官位有多高,只要他敢***,一律属于打击对象!”
蒋介石的目光很深远,面容很冷酷,戴笠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寒意。
“好了,具体的我就不多说了,你要是做不了,我就派别人来干,赵瑞的第四厅、徐祖贻的第二厅,应该都可以很好地完成我给予的任务!
“雨农啊,知道为什么我会独独选中你吗?第四厅是军级单位,赵瑞是中将,第二厅是师级单位,徐祖贻是少将,而你的特务处是团级单位,你只是个上校。这样的待遇差别,你难道不觉得有些问题吗?好好干吧,我看好你!”
戴笠浑身冷汗,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蒋介石对于情报部门中第四厅一支独大,有些不满意了,而自己一向谨小慎微,甘心充当一个小人物,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默默地替蒋介石解决困难,并没有得到蒋介石的完全认同,他需要的是平衡,需要的是相互制衡,现在特务处的低调,并不符合蒋介石的口味,于是具体领导特务处的自己,便成为放在火上烤的对象。无论自己对蒋介石和宋美龄如何忠心耿耿,但是如果不能以杰出的工作效率替蒋介石解决间题,也将很快失去宠信。
戴笠心中非常清楚,蒋介石的用人之道,一是忠诚,二就是有能力。
站在车门前,戴笠微微叹了口气,接下来即将开展的调查,是一项极为棘手的工作,因为有权力知道军队详细调动的,大都是党国元老和实力军阀,若是一个不好,替罪羊只能由自己来承担。
“我能和第四厅比吗?他们依托小毅庞大的经济和军事网络,有着充裕的资金保证,触手遍及全国各地。而我们特务处呢,就靠着那点儿财政拨款,干什么都紧紧巴巴的,若不是我和小毅亲如兄弟,经常得他接济,特务处还没现在的规模和效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