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骊山没有转身,看不到他的脸让萧木叶更加心慌,因为这样她就不知道他愤怒的程度。
案桌上摆着檀香,萧木叶抽出三支准备点着给傅寂山上香,傅骊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还没点着,就听到傅骊山带着浓厚鼻音的声音。
“放下!”
她将香轻轻放下,傅骊山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一般他极度愤怒的时候,反而是更多的沉默。
萧木叶打破了这种沉默,她选择自己坦白。
“大傅先生,早在八年前的一个早春就去世了,那是一个大雨的夜晚,在傅氏酒店里,就是现在的标杆。当时,我和我的二姐许婉丽约好在酒店陪她试礼服,而他的未婚夫杜闵给我下了药,他想对我欲行不轨,但是我在电梯里的异样被大傅先生给看到了,他就让人把我带回他的房间里,我睡醒了之后,从包里拿出两粒药丸放在了大傅先生的水杯里,两种药丸致使大傅先生心肌梗塞。”
这段话,她已经当着傅骊山两年前说过了一遍,现在又要让她再说一遍,每说一次就像是有人用尖利的刀锋在刮她的皮肤,每次说完她都会浑身鲜血淋漓,如果可能的话,她宁愿当时吃错药的是她,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痛苦的一次次纠结。
她一口气说完了,傅骊山却没有回应,萧木叶相信他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而且就算现在让他背出来他也可以,他向来过目不忘,但是却因为失忆了还要把这些令他们都无法承受的事实拉出来说了一遍又一遍。
真是特别讽刺。
他慢慢转过身来,却意外的很冷静,只是双眼通红,像一头杀红眼的狼。
“那也就是说,你是误杀了我哥哥?”
“应该算。”
“你内疚么?”
“非常内疚。”
“你完全可以去自首。”
“没有证据,这一切都是我的主观判断,不能作为大傅先生的真正死因,事实上大傅先生的死因就是心肌梗塞,这件事情早在八年前已经翻篇了。”
“所以,”他慢慢向她走过来,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他的手指很用力,萧木叶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她紧紧咬着牙关忍着痛任他捏着。
“所以,我不但没有找害死我大哥的人的麻烦,还把她娶进了门,还百般恩爱?”他冷笑,露出白色的森冷的牙齿,更是像极了随时要扑过来将她撕碎的困狼。
“事实上,确实是如此。”
萧木叶的冷静更让他勃然大怒,他终于忍不住狠狠搡了她一下,萧木叶没有站稳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眼看就要撞在她身后的一个放着古董花瓶的小几上,这时罗珊从偏厅门口冲了进来,一把扶住险些栽倒的萧木叶:“傅先生,傅太太还怀着孩子!”
“罗珊,出去!”傅骊山指着门口恼怒的冲她大吼:“出去!”
“罗珊,出去吧,我没事!”萧木叶站稳了,推了推罗珊轻声对她说。
“木叶,你。”
“不要紧,你先出去!”
罗珊只好松开手,一步
一步向门口走去。
还好刚才罗珊扶住她,她才没有跌倒,如果真摔了下去,一定会出大问题的。
她喘息着靠在墙壁上,傅骊山的目光停留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突然问了一句题外话:“几个月了?”
萧木叶立刻惊恐地捂住小腹:“两个月。”
傅骊山不会莫名其妙地问一句没有意义的话,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他的考量,傅骊山走近她,眼神突然变得暗淡:“照道理说,你是害死我哥哥的罪魁祸首,我们之间根本不该有孩子,那个男孩就是个错误,但是错误已经酿成了没有办法修补,现在就要阻止新的错误重蹈覆辙。”
他长篇大论,萧木叶似乎已经猜到他将要讲什么,他怎么惩罚她都行,但是这一桩不行。
她贴着墙壁向门口挪去,不要,她不要再继续听下去。
傅骊山伸出手臂按在墙上,拦住她的去路,他的眼神冷的像冰:“你肚子里的孩子,明天去打掉。”
“不要!”萧木叶大声反抗:“骊山,拿孩子报复已经发生过的事实,是愚蠢的!”
“最蠢的是我,竟然容忍一个害死我大哥的女人躺在我身边,还为我生儿育女!”他用拳头猛地砸向墙壁,墙粉被他砸的纷纷掉落,他的手背关节也被坚硬的墙壁擦破,渗出丝丝血迹。
萧木叶就知道,旧事重提,定是一番腥风血雨。
以前傅骊山原谅她,是因为他爱她,而现在傅骊山忘了对她的爱,却被人翻出傅寂山的死因,顺序的变化,真正的能要了萧木叶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