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奕文小声说,“怎么好意思。”
陆念说,“多少钱?”
程奕文摸着后脑勺,“下次你来?这回让我吧。”
陆念对他没办法,又瞪他两眼。
程奕文连忙说,“今天菜不多,让我占个便宜。下次请吃山珍海味,你就知道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切,什么话。
陆念没辙,“你还真不像上海男人。”
轮到程奕文纳闷了,“上海男人怎么啦?”
陆念笑笑,“没怎么。”就是听说比较精明比较娘。程奕文算长方脸,浓眉大眼,眼神特别清,唇和下巴没啥胡子茬,皮肤上也没痘印之类的,整个人很干净。衬上他的身高和举动,跟“娘娘腔”搭不上边,反而有种彬彬有礼的味道,和她粗枝大叶的发小完全不同。
耐看。陆念想,这个词很适合程奕文。
吃过饭程奕文又要招手叫出租车,陆念说我家在官园桥,离这才两三站路,打什么的,走回去得了,还能消化刚吃的东西。
程奕文自然不同意她一个人走。
相对论说和漂亮姑娘在一起,时间也相对快,还没等程奕文觉得脚酸,陆念到家了。陆念也觉得奇怪,话都没说几句,怎么到啦?
程奕文把陆念送到楼下,说你上去灯亮了我就走。
等陆念开了门和灯,在窗口往下看,和仰头向上看的程奕文视线来了个大对撞。她的心怦怦两下,莫名其妙冒出两句词: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呢。
陆念的庐山瀑布汗下来了,哪跟哪呀。
包里手机响个不停,她掏出来一看,还是程奕文。他说,“明天你请我?”
嘴巴抢在大脑前面,陆念不由自主地说,“好啊。”
“明天见?”
“好啊。”
“我回去了。”
“噢。”
“再见。”
“嗯。”
陆念觉得自己中了邪,明明起得早,现在该困了,怎么还能打了鸡血似的不想睡呢。说起来得怪那个罗索的家伙,过几分钟汇报到哪了,好不容易他到酒店了,准备睡了,最后还来句,“和你在一起,很高兴。”
他的表白吗?陆念纠结了会要不要回复,人家的又来了,“你睡了?”
她气得直笑,睡了的人还会回答,却复了句简单的,“睡了。”
“明天见。”
“明天见。”
程奕文说要睡了,哪睡得着,陆念每个笑每句话都在眼前。她可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他想。
要不是北京的初夏温暖得犹如上海,-大冬天没那个条件缓缓而行款款谈;要不是国槐开得那么郁郁盛盛,-每句话仿佛花儿朵朵盛放在心头,恐怕神圣的荷尔蒙起不了大作用。然而,它一旦启动,立马以蓬勃之态席卷了两人的心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