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俊尖叫道:“大小姐饶命,听说城里‘怡香院’新来了一位红姑娘,叫做香云。老太爷,老太爷说不定是去了那地方,哎哟,大小姐手下留情……”
华灯初上时分,怡香院的生意已经非常火爆。
老鸨挥舞着丝巾和来来往往的客人们打情骂俏,脸上堆积得过厚的脂粉随着她夸张的动作“唦唦”地往下掉个不停。一个大茶壶躬着腰走过来,跟她咬了几句耳朵。
老鸨不耐烦地说道:“我早跟你说过了,香云今晚要陪老爷子,谁也不能见。”
大茶壶唯唯诺诺:“是是,不过,那个客人比较特别,而且,好像非常有钱的样子。”
一听到钱字,老鸨的神情大变,眼里放出光来,忙道:“他能出多少钱?”
“我也不知道他能出多少钱。不过,”大茶壶扬着手中的一张银票,掩饰不住满脸得意之情,“这是他赏我的。”
老鸨一把抢过银票,只不过瞟了一眼,立即尖叫起来:“天爷,一百两。这人是个大傻子!他在哪里?快,快带我去见他。天,一百两打赏下人,财神爷下凡啦……”
“在后门。”
老鸨立即颠动着满身肥肉,以惊人的速度向后门疾奔而去。当然,她也没有忘记把那张银票塞进自己的衣兜。
大茶壶紧随在后,一边跑一边懊丧万分地连抽了自己十七八记耳光。
当老鸨子在后门见到舒无争时,眼睛瞪得像两个鸡蛋,半晌才口吃地道:“是,是这位公子爷要,要见我家香姑娘?”
舒无争脸上泛起一抹潮红,尴尬地道:“是。”
他虽然饱读诗书,见闻广博,可是逛窑子这种事情,倒还是第一次做。只不过,他总不能让林大小姐到窑子里来招妓吧?
老鸨子怔了良久,吃吃地笑起来:“公子爷,你要见香姑娘,准备跟她做点什么呢?”
舒无争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微笑道:“我听说,窑子里的规矩是收钱见客。至于跟她做什么,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对不对?”
“对对对,公子爷真是快人快语。只不过,香姑娘的身价可是很高的。”
舒无争道:“高到什么样子呢?”
老鸨斜睨着温文尔雅的舒无争,尽管她吃不准这人的来头,但从衣着打扮看,可以断定此人绝非一般人物。她在盘算着要怎样才能从这个“雏儿”身上狠狠敲一笔。
“钱呢,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就算公子爷出一千两银子,今晚香姑娘恐怕也没有办法来陪你。”
“为什么?”
“因为,香姑娘今晚要陪另一位贵客。”
“哪一位贵客?”
“这个嘛,老婆子就不好说了。”
“是不是赵天霸赵老先生?”
老鸨又瞪大眼睛:“怎么,原来公子爷与赵老太爷相熟?”
舒无争笑了,长长吁一口气。他知道,后面的事情已经用不着他来做了。
老鸨子眼前一花,在她和舒无争之间已经多了一个人。
红衣红裙的林大小姐。
林巧儿做事一贯喜欢直截了当。她拿出一张银票,递到老鸨面前,冷冷道:“带我去见赵天霸,这一千两就是你的。如果你不带路,我就削掉你的两只耳朵。”
一柄三寸长,闪着寒光的柳叶小刀搁在了老鸨子肥肉堆积的脸上。
十
看见林巧儿,赵天霸一点吃惊的神色也没有,似乎他一直在等着林巧儿找上门来。
“赵老太爷,真是好雅兴。”林巧儿巧笑嫣然,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射出的却是比刀锋更锐利的神采。
赵天霸卧在软塌上,咳嗽着,叹息道:“人老了,就喜欢热闹。想不到你们找到这里来了。”
林巧儿道:“人做了亏心事,无论躲到哪里都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