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暂时不想进入复杂又肮脏的成年人世界。
两个人上午出发,赶到海边时已经是中午,下午简单吃了一点,吊了不少鱼虾,又刮了一些贝类。等到起火做饭,好好吃一顿海获相扑锅时,已经是太阳西沉了。
凹槽坑洞不断的老旧铜锅架在炉子上咕咕烧着,当做汤底的鱼贝、昆布和晒干的菌类熬制出一种浅色地高汤。老渔民用勺子加入盐、酱油调味,秋山勉则哆哆将螃蟹切成四瓣,鲜虾剥壳放到锅中。
“等一下。”老渔民说道:“还差最后的秘方。”
他站起来,船只还在停滞中,因并不着急前进,海浪也只是轻轻的拍打船身,没有发出巨响。反倒是穿堂的海风,从甲板上细细密密地吹到房间里来。
“秘方?”乾十字文探头。
老渔民从驾驶室的柜子底掏出半瓶自酿酒,走过来微笑着打开,倒了进去。“这是我家自己酿得青梅酒,度数不高,拿来当配料倒是挺好的。”
乾十字文默默将这一类酒归类到:黄酒、米酒、料酒中去。
他深知自己是个沾不得。什么红酒、啤酒在他面前,都属于一滴就倒的类型。但能用来做菜的酒多多少少不一样。乾十字文想到自己新到手的离心机,蠢蠢欲动,找机会想要尝两口渔民自酿青梅酒,再放入离心机甩甩甩!
吨吨吨。
老渔民打开瓶盖,倒了两大勺下去,接着便是小火焖热。秋山勉和乾十字文索性去甲板上吹吹风,两个人看着太阳慢慢落下去,神色严肃。
“我想吃蛋黄酥了。”
“黄澄澄,外面有酥皮的哪一种?”秋山勉形容道:“蛋黄酥确实很好吃。外面还有一点黑芝麻,酥皮倒是很容易碎,吃起来很有糯米皮的感觉。很多华夏点心都有这种特点——看上去很像今天的晚霞吧。”
乾十字文觉得有点相似。
秋山勉继续道:“不过馅料里面加了豆沙我不太喜欢。我比较喜欢里面加巧克力。黑巧太苦了,不过调节好糖粉就行了。做成酥皮那种半绵软的口感……缺点就是要出炉就马上吃掉。冷掉的巧克力口感会有点突兀。嗯?你看我干嘛。”
“我完全不能接受黑巧!”
“哈?你不会是对一切外国食物都有巨大敌意吧。你这个死守一亩三分地的家伙。”
“黑巧的局限性太大了,口味吃起来会很奇怪啊。”
老渔民在屋子里看着火,和这两人隔了一道走廊,听他们从“蛋黄酥加黑巧”吵到了“咸蛋黄肉粽里放意大利面”,再吵到“用咖啡做胡辣汤汤底。”
浑然看不出,两个人最开始只是在甲板上看个夕阳。
“你这个去华夏进修的异端!”
“什么异端?小兔崽子。”秋山勉一着急连中文都飚出来了,“现在的华夏厨师可比你想得开放多了。什么西餐手法用在中餐上,还有食材……顶尖的厨师可比你开放多了呢。”
“不。我不能接受。”
乾十字文光是想想“肉粽一咬开,里面是芝士意大利面”、“切开蛋糕,发现里面是鱼腥草夹心”、“喝一口胡辣汤,尝出咖啡的味道”等搭配,他在华夏形成的饮食观念直接表演原地裂开,恨不得现在就把秋山勉丢下去喂鱼。
偏生这个老东西还在不断给未成年厨师洗脑,“不断尝试新事物,打破自己的舒适圈,才是你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情。”
谢谢。
乾十字文只想给这个家伙一拳。
他以后可能会接受,但现在不会。
绝对,不会。
“饭好了。”老渔民的出现恰到
好处地打断了这场争吵。乾十字文一度不想坐在秋山勉身边。可惜渔船空间就那么一点,三个人围着相扑锅转,怎么说都会碰在一起。
锅里,鱼肉已经煮得完全化开。老渔民后来又下了一条新鲜的鱼肉下去,整个汤底呈现出一种浓稠绵密的滋味。最上方,也是最晚放下去的蔬菜已经烫熟,却还不是吃的时候,根据老渔民的说法,蔬菜的鲜甜还没有完全煮出来,现在吃只能吃到脆嫩爽口。
“这是我们船里的吃法。海获相扑锅这东西,说白了就是在船上一群人支棱起一口锅子,互相搭配这吃。”老渔民毫不避讳,反而和乾十字文说起了相扑锅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