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服务员端来的两杯咖啡,周大林哭笑不得。
“就这个,这个就叫咖啡厅啦?你们叫饮料吧多好?”
“算了算了,”黄玲就劝他说,“来这里就是图个安静,好说说话,又不是专门为了喝什么,何必计较这些呢?”
“我不是计较。”周大林说,“这一小袋速溶咖啡,也就一两块钱,让她们给泡一下,就二十一杯了,这不抢钱嘛!”
“你都大款了,还和人家十块二十块的计较呢?”黄玲就笑话他说。
周大林就笑了说:“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做生意的诚信问题。没有诚信,生意做不好不说,还会给咱们这个小城摸黑。怪不得这里没有人来。”
黄玲无奈地摇摇头说:“你知道你和胜文为什么弄不到一块去吗?”
周大林这才把咖啡忘了,看着黄玲问:“为什么?”
黄玲就感叹说:”你们俩啊,都有一个毛病,就是好较真儿。屁大点的事儿也得争个是非曲直,谁也不服谁,不吵架才怪!”
周大林就嘿嘿地笑了。
“中肯!”他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也在努力改,可就是改不了,呵呵。”
黄玲也笑了说:“你还知道改,人家胜文到现在还振振有词呢。”
说着,就学着李胜文的腔调说:“说,凡事就怕认真二字。做为一个技术人员,我不认真行吗,那得给国家造成多大损失呀?”
周大林就又笑了说:“认真不是较真啊。在厂里混,处处较真,可是要得罪人的。”
黄玲就叹息一声说:“谁说不是呢,要不他到现在还是个普通技术员,一直上不去呢?”
“让你爸帮帮他啊。”周大林就说。
黄玲说:“要没我爸帮他,他还能在技术处呆着啊,早下车间了。”
黄玲的这句话,就证明了,十几年之后,李胜文能做到技术处长,完全是老丈人的功劳。
“哎,你怎么会嫁给李胜文呢?”周大林就问出了自己心中的不解来。
“到年龄了呗。”黄玲淡淡地说,“好歹的他还是个大学生,技术员,我们又是同学,彼此脾气性格也了解一些。”
说到这里,她就看着周大林问:“你希望我嫁给谁呀,嫁个工人啊?”
周大林咧咧嘴,有些惆怅地问:“要是我那时候也在厂里的话,你选择他还是选择我?”
黄玲轻轻叹口气说:“没有如果啊。”
“他对你好吗?”周大林就又问。
黄玲就不想谈他们夫妻的事情,转了话题问周大林:“你什么时候喜欢过我啊?我记得咱们上初中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初二还是初三,你好好的就不搭理我了。我还奇怪呢,我是怎么得罪你了?想了好多天都没想明白为什么。”
听她这么说,周大林就微微地笑了。
“你没得罪我啊。”
他微笑着说,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顿一下才说:“那时候我,我心里突然就喜欢你了。喜欢你了,看到你反而会害羞,不好意思和你说话,还故意躲着你走。”
黄玲也笑了。
她明白了,这家伙情窦初开了。
“从那个时候啊,你就住在我心里了,一直到高中,大学毕业。就是现在,你也住在我心里。所以,在宾馆里,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周大林说。
他这些话里,就有真有假了。最起码,在看到黄玲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想起她来,只不过是看到她,勾起了他对少年时代的美好回忆。
“你怎么跑到宾馆里来干了?”他又问黄玲。
黄玲就叹息一声说:“厂里没有军品任务了,我当初托我爸找关系,被分到了军品分厂,总想着吃皇粮,旱涝保收。谁成想,没活干,一月就开那么三四百块的工资,胜文也和我差不多。孩子刚上学,哪里都要钱,实在是没办法啊。反正厂里乱糟糟的,我就偷偷跑出来再干一份工作。厂里找我上班,我就让同事替一天,到厂里露个面,平时就在宾馆里上班,不去厂里。”
周大林就说:“你爸是大处长啊,还用得着你这么辛苦啊?”
黄玲笑笑说:“我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呢,都成家了,也都在厂里,都混的不怎么样,我爸支援谁的是啊?他们老两口那点闲钱,给我弟弟还不够呢,还能支援到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