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合适的树,用锯子偷偷地锯倒,再扛到山坳里去把它劈成木枋。kuaidu
志成在山上像刺猬一样乱窜,脸上,手上被荆剌划得一条条血印。
中午,天突然下起了毛毛雨,全身湿了。水珠在头发上摇晃,怪不舒服的。
志成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捏住右衣角来擦了擦脸骂:“这鬼天气,真他妈的可恶极了!”
他没有去计较这天气。由于这里离家很远,来回大约要三四个小时,如果稍磨蹭的话,怕要摸着回家。
其实这儿的树已经被别人砍了好几遍了,他们为寻找一棵树,要得翻几道山头。雨天而且在山林之中,雾又大,夜色格外来得早。
何运付们已经砍好了,在对面山坳喊他。
“志成,走了!”
志成心有点急。他才砍得两根树,其中一棵已被他砍坏了。他不想空着手回家,还到山坡上乱窜寻找。
周老四和何运付叽叽咕咕的,他们是在嫌志成慢!
佰松看天色已晚了,“我们去帮一帮吧!他是读书人,从来没有上山砍树,那儿有树他都不知道。”
“好吧!快一点!不然天黑了,看不见路下山!”周老四擦了擦脸上汗和雨水混杂的水珠说。
志成看见他们上来,心更乱了。他还有三棵树没砍。他乱七八糟地捆着准备扛。树很重,他竭尽全力都扛不上肩。
运付看见了说:“别慌!你放下乱劈一下,扛毛树子,你怎么扛得上肩!”
“别慌!走出这山,出去就好走了。”
他们拿起志成劈的枋枋看说:“劈坏了。”
“这几块干脆不要了!”
志成心想,累了一整天,空着手回去太不划算了。
“我拿回去做猪圈!”
志成们扛下山,天已黑了。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到水珠滴在树叶上“嗒塔”的响。风吹进背心,汗水浸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很冷。此刻又冷又饿,身体像一团淤泥,没有气力。他惭惭地抛在运付们的后面了。疲劳的身子多想洗一个热水澡躺在一张宽大舒适的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觉,但是肩上的重担不能容他想得太多,汗水和雨水直往嘴角和眼角钻。他心里暗忖说:“一定要争一口气,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
他拖着沉重的腿,被他们抛得更远了。四周一片漆黑,依稀可以看见雨水冲洗过明晃晃的山路。他实在顶不下去。他很想把枋枋摔在路旁,可是又怕别人扛去。他只有硬着头皮走着,脑子里在想着未来的路。
天黑许久了,母亲在家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里不停地唠叨,向菩萨祈祷。
母亲对继父说:“你呀!只知道抽旱烟。你吃了饭没事干,去看看志成嘛!”
“有几条路,我知道他走哪一条?你真是太担心了!他是一个大人了,这点小事做不了,将来怎么活?”
母亲还没有喂猪,如果她去了,猪没人喂。不去,她又放心不下。毕竟,志成和志宏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活着没有更多的奢求,只盼望两个儿子平安无事。
她的心跳得很剧烈,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好像有一种预兆——这是志成爸爸去世时的预兆。她害怕,非常地害怕,四肢不停地颤抖。
“你……你不去,我去!你若要喂猪,就喂;不喂,我自己来喂!他是人啦!万一伸出过三长两短,怎么办?”
母亲手忙脚乱地。她心怦怦地跳,埋怨自己:“为什么让他去?村里人谁关心我们!出什么事,怎么办?我的天呀!我的菩萨呀!千万不要像他爸爸一样呢!否则,我这老命也活不下去了!”
母亲在寨上张应花家借了电筒,电筒没电了像萤火虫儿,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路。
母亲捏着手电筒,她高一脚,低一脚的走,脑子里哄哄地乱响。
母亲刚走到村口,又走了回来,暗骂自己:“我这人真蠢!怎么不去看运付、老四和佰松们回来了没有。”
她得知运付、周老四和佰松们回家来后,心更加急了,心像一团火燃烧着,好像要把五脏六肺都要烤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