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跟什么啊?从哪儿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什么时候甩筱漫了?那天吵架你也在场,她说了什么你不是没听见,没爱过我,难忘旧情,我只是她报复洛飞的工具,你让我怎么受得了?”想到那天绝情的话语,方寒不自觉提高音量。
王乐瑶狠戳他的脑袋,狠狠地瞪着他:“方寒你是真傻假傻啊?吵架的话能当真吗?筱漫对你怎样你自己不清楚吗?你不是最了解她的吗?过了这么久,当天的话你还能当真?你就没认真想过她对你的感情,你们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是三年,居然能相信她口是心非的气话,亏你还是个律师。就因为几句气话,狠心弃她而去,移情别恋跟娄兰好了?你知不知道她多伤心?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比叫她死还残忍?什么叫生不如死,就是你现在看到的张筱漫。”
方寒替自己叫屈道:“我什么时候说我跟娄兰好了?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呢。我跟娄兰就是朋友,和你,和张琨没有差别。上学的时候她去过我家,我爸妈挺喜欢她的,当时她说有机会给我爸妈带一些四川特产,这次刚好同学聚会,她就是顺道去看看。”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她是喜欢我,我爸妈也挺喜欢她的,可是我从来没答应过什么,也明确表态,十分清楚地告诉过她和家里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心里的人一直是筱漫,怎么可能跟娄兰有什么。”
王乐瑶半信半疑,沉默不语,凝眸注视,陷入深思,自言自语的道:“这下误会闹大了。”
方寒迫切追问道:“筱漫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恨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方寒急切的神色不像是装的,王乐瑶道:“取毕业证那天你们吵完架之后,我一直劝筱漫跟你走,后来她也买了车票,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出了车祸,差点一尸两命。”想到那天血淋淋、奄奄一息的张筱漫王乐瑶仍后怕不已:“不过最后还是丢了一命,她自己昏迷三个多月,半年才出院,当时她也没说为什么。再后来,去年春节,大初一去了一趟你家,回来后,一个星期没说话,没理人,然后就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笑得特别灿烂,心里怎么样外人就不得而知了,有时候连我都被她的笑容骗到了。前不久,酒后吐真言也只说了一句你变心了,喜欢娄兰。”
方寒惊愕地看着滔滔不绝的王乐瑶,抓着她的双肩:“一尸两命?什么意思?”
王乐瑶斜眉瞟一眼方寒,继续说道:“你们俩吵了小半年,你以为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买车票跟你走?不是因为我说服力强,而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不仅决定跟你走,还拿了户口本准备和你领了证再走。”
方寒心中一阵激烈的震颤,锥心泣血之痛:“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打电话问清楚?”
“她醒了都是三四个月之后的事儿了,得知你和娄兰一起去了P城,你让她怎么想?她那样重度感情洁癖的人会死乞白赖地求你吗?她会用怀孕这件事祈求作为筹码逼你回头吗?你又不是不了解她,对爱情这件事儿苛求完美,不怕苦,不怕累,唯一不能忍受的是背叛。”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大哥,那些天筱漫生死徘徊,我都吓懵了,忙懵了,几天几夜不合眼是常有的事,哪儿还记得给你打电话?再说我知道你电话吗?你到那边就换了号码,我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筱漫意识清醒以后不让问,提都不许提,她父母不在的时候,我几次偷着问她,可是一问就直掉眼泪,谁还忍心去揭她的伤疤。”
方寒眉头紧锁,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让快要无法呼吸,拳头狠狠地捶打在墙体上,痛贯心膂:“竟然是这样,竟然发生过这种事,怪不得,怪不得她那么清瘦,那么恨我……老天爷,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发疯似的问道:“她现在住哪儿?”
“小楼,毕业后,她爸爸给她买了豪华的小区,她把房子卖了,拿了钱,花高于市价买了你们曾经租住的小楼,她说住那儿有利于她写作,有灵感。可是我知道,她是因为你,因为她放不下,却又必须强迫自己不哭、不闹,一切如常,坚强美好地活给别人看,这一年多,她心里有多疼只有她自己知道。。。”
方寒无助地靠在墙上,回肠百转,真的是自己伤了她,那两天她电话一直打不通,自己还生她的气,怪她狠心,恨她绝情……如果……如果他知道,说什么也不会走。
自责、悔恨,恨不得捅自己几刀,自杀的心都有了,为什么他没有给乐瑶打电话问一问,那么多同学,只要他给任何一个人打过电话,他都会知道,可是他没有,只想着在没有成绩以前不会回来,只想证明给她看,她选错了人,选错了路,痛恨自己太义气用事……如斗牛场中的发了疯的猛牛一般冲出饭店。
王乐瑶回到包房,张琨道:“方寒呢?”
瞥一眼娄兰,道:“找筱漫去了。”
娄兰面色一僵,心里一沉,千算万算漏掉了一个王乐瑶,自我安慰道:“以张筱漫处理感情的态度,方寒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众人同情地看看娄兰:“张筱漫魅力不减,方寒还是抵挡不住……”
“张筱漫也很有手段嘛,匆匆亮相,欲擒故纵用得漂亮……”
王乐瑶火冒三丈:“都给我闭嘴,除了张筱漫和方寒就没别的话题聊吗?他们的事用得着你们瞎操心吗?”
雪夜中的城市格外美丽,方寒早已没有欣赏的情致。心急如焚,不断催促出租车司机:“师傅,快点,再快点。”下车后狂奔,一口气爬上五楼,锁没换,钥匙依然挂在他的钥匙串上,双手颤抖地开门。
开门的瞬间,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随处可见的酒瓶和啤酒罐。屋内些许变化,墙壁重新粉刷,贴了素雅的枫叶壁纸,看起来明亮又温馨;添置了新的家电,电视、冰箱、洗衣机;电脑桌,笔记本……房间里依稀残存着他们曾经共同生活的痕迹,张筱漫蜷缩着睡在沙发上,确切的说是他睡过的折叠床,定做的垫子和靠枕,是他喜欢的颜色,举步艰难,慢慢靠近,她面色酡然,掩饰不住流泪的痕迹,他心如刀绞。
把她抱进卧室,静静地侧身卧在她身旁,凝视这张脸,无所适从,心疼得难以言语:“筱漫,我该怎么做?这一次竟是我自己伤了你?而且这么深这么重,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温暖起来?我认识的张筱漫是阳光天真的,充满爱的,不是清冷孤傲,冷冰冰的。”
环视四周,物是人非的凄凉。依然清晰的记得当初,她说不敢自己睡,所以自己索性陪她;第一次争吵,试探她的心意,发现她爱上自己那一刻的喜悦;还有那些缠绵温存的夜晚……
她怕黑,不敢自己睡,可是他离开以后,她却选择一个人留在这里,屋里的灯全是亮着的,每晚她大概就是这样入睡的吧……眼眶不知不觉间湿润了……
“方寒,方寒……”她在梦里喊着他的名字,抽泣,哽咽,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疼,好疼……为什么回来?……为什么走了又回来?……我不想看见你,方寒,方寒……不要,不要见到你们,不要……”
修长的手指轻轻舒展她紧锁的眉心,心里无比疼痛,在血流不止,吻上她的脸颊:“筱漫,对不起,对不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不疼……”紧紧抱着她,轻轻摸她背脊,渐渐地她睡得安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爱与痛的边缘
翌日清晨,张筱漫被一阵接一阵的电话声吵醒,半睡半醒间王乐瑶的大嗓门:“喂,筱漫,你咋还睡呢,今天你值班,上边来领导慰问……”
蓦然清醒,跳下床,霹雳扑棱开始收拾,踏入客厅时楞住了,原本乱七八糟的客厅变得干净、整洁,地上的瓶瓶罐罐不见了,厨房的酒类统统被拿走,茶几上有早餐。电脑桌醒目的位置一张A4纸上几行熟悉的字迹:
【筱漫,我很难过,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不知如何解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筱漫,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也根本不想见到我。但我还是要说:我真的不知道你找过我,更不知道你出事,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留下。至于我和娄兰,不管你信不信,我们没什么,那天,只是一个单纯拥抱,她的确是因为我才选择在P城发展,但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我心里的人是你,除了你谁也没有资格陪我走一辈子。我曾承诺过,五年之内一定给你一个童话般的婚礼,这是我电话,如果你想通了,随时打给我,不管任何时候,它24小时为你开机,你有五年时间去想清楚,从毕业那天开始算起,还有1217天,不管你决定如何,我会一直在爱里等你,哪怕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