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得厉害,让我歇会儿。”
“那你回答我今天的三个问题。”
“这个时候,你就不能说点安慰的话么?”
“我刚才坐在那里看你们耍酒疯,也没见你可怜我。”
“一定要这么认真吗?”
“你和周家什么关系?”
“这个不能说。”
“为什么?”
“你愿意说你为什么要查周家的事吗?”
“是我问你。”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与其让我编个谎话骗你,我还不如老实告诉你,就是不能说。”
“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会不会有伤心心疼的表情,或者说……是内疚。”云响刻意停顿了一下,在云响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他又已经移开了视线,“三个问题满了,你不能再问周家的事了。”
“你是无赖。”
“无赖总比无耻好。”
“你还不够无耻么?”
“我很高尚的,我都没有要求你做这个做那个。”
“你那通营救秦小姐的鬼话,也就我二师哥和刘大刚那种一根筋的人才信。我想那个黎叔也早就看出问题来了,只不过念在你是出于撮合两人好事的善心,才勉强不揭穿你。”
“你不能因为说不过我就冤枉我。”
“你说你一路是尾随的,但是秦老爷和秦小姐看到你就知道你的名字,我们从没介绍过你。我怀疑你在发现秦老爷溜走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接近秦老爷,就像你接近我们一样。”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不能混为一谈的。”
“我大胆得猜测,那黑店和绿林好汉都是你计划中的。黑店比较好解释,只要让秦老爷露财就可以达到目的;我比较奇怪的是那些匪类,你是怎么使得他们把人堵在山洞中,又能掐算好时间等到我们去营救的?”
“你平时那冷漠的样子是装的吧,肯定是装的。”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说,就不用说。”
“那你现在是觉得有必要说?”
许少初冷静得看着对方以为自己会说‘不是看你伤口疼还故意分散你的注意力’的失望表情。
云响呵呵一笑,靠着树干别过头,不说话了。
不知等了多久,许少初估摸着休息的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回黑风寨重新缝合伤口,怕会有其他风险。他叫了几声‘喂’,却不见对方答应。这时他才发现,他原以为闭目养神的人,其实已经是痛的昏死过去了。
依稀又回到了儿时的村庄,朋友做在离地一个成人高的树杈上,荡着两只光溜溜的脚,肤色在夕阳的余晖下呈现一种金灿灿的颜色。自己则趴在旁边一口井的边缘,看着井中倒映的头像,额头上多了一个包。
“你的奶娘是我的娘,我娘说我们是喝同一口奶长大的,所以要像兄弟一样互相扶持。你是城里人,那些孩子看到和他们不一样的人,就会好奇,欺负你,你以后看见他们就躲远点,我每次都帮你的话,我也会被他们盯上。你在这里住一年就走了,我还要在这里生活的。”
“云响,你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人给你取名云响,你的名字和这个穷乡僻壤一点都不配。”
“小少爷,为什么你在这个地方,你的少爷身份明明和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点都不配。”
“因为这里有阿旺。”
“你们家难道没狗吗?”
“不一样的。”
这是一个很久远很久远的梦,如今又回忆起那些年少无知的对话,怕是一个月前的事引起了记忆的共鸣。
云响已经醒了,只是他知道此刻身体的疲惫程度,若是轻易挪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估计都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比起心里的痛,他反而更怕身体的伤痛。身体的疼痛总是可以借助外力减缓,有了这个依赖,就会想象可以减轻多少痛楚,而当真实的情况并不能完全满足自身的臆想,那一部分本该减轻的痛就更痛了;而心痛,没得分享。
所以他闭着眼,从这个柔软温暖的感觉来看,应该是在床铺上,至少有一条杯子裹着他,旁边有三个人在交谈。
“伤口还没好就出来蹦跶,我就想不通你是怎么吸引他了?”挑高的尾音,挑衅的语气,云响还是没能甩掉齐然。这人知道无法从云响嘴里套出任何东西,就把矛头指向了许少初,希望可以发现一点细枝末节。
而许少初根本不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