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昭朝也没在意,只道:“舅母是觉得在亭子里不合适么?你也知道的,我搬过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什么都不会小丫头,我搬过来的时间也短,屋里朴素得很,怕舅母呆不惯,倒不如这亭子里清净舒爽。”
“舅母快请坐,”穆昭朝转头又喊了一声:“快上茶啊……小丫头们年岁小不懂事,舅母不要怪罪才好……”
她正说着,就见林家舅母突然脸色大变,盯着她就是一句:“妖孽!”
穆昭朝:“?”
穆昭朝脸上的笑一收,淡声道:“还以为舅母是来看我搬出来后,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呢,敢情舅母是来骂我的,既如此,舅母想必也看不上我这里的茶水,我也就不招待了。”
话落,冲端着热茶过来的桃枝道:“舅母不屑喝我的茶水,端回去罢。”
正好了,要不然等会还得把她用过的茶杯扔掉,这样就可以节省一个茶杯,她巴不得呢。
虽然现在庄子已经开始挣钱了,但过日子该节省的地方,还是要节省的,浪费可耻。
桃枝朝亭子里看了一眼,依言端回去一杯,只端了一杯过来给穆昭朝。
穆昭朝没喝,就放在自己面前,而后安静地看着林家舅母:“舅母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说么?”
见她这般气定神闲,再一想家里就剩半条命的儿子,林家舅母心里就呕血。
这两日,她统共都没睡两个时辰,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儿子哇哇吐血的画面,还有的噩梦里,儿子生生吐血吐死了,她本就惊怒不已,睡不好不说,还总做噩梦,精神彻底崩溃。
偏生,她也不能往儿子跟前去照顾儿子,宽慰儿子,自己一个憋着,生生憋得胸口疼了整整两日。
外头流言又那般不堪入耳。
她的清儿那可是人中龙凤,从小到大都是满京城公子哥里,长相最好,才气最佳,气度最倜傥的那一个,谁见了她不夸一句她生了个好儿子?清儿一直都是她此生最大的骄傲,没成想不过一日之间,竟然成了众人口中的笑柄。
别说清儿受不了,她更受不了。
一想到清儿是因为上午在门口被穆昭朝这个臭丫头羞辱气到晕厥,导致他在同窗面前颜面扫地,气闷地一个人去澄江楼喝酒,这才发生了这档子事,她就恨不能给穆昭朝两耳光。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平日里看在林家姑奶奶还有老夫人的面上,她已经对她诸多隐忍,竟然还敢跑到她府上,当众羞辱她儿子。
她算个什么东西?
原本她已经把冲天的怒火自己消解了,偏生,老夫人竟那般偏心,自己孙儿都没了半条命,太医天天住在府上日夜照看,全靠着人参吊着命,她不过是提了一嘴穆昭朝不该当众给清儿难堪,要不是穆昭朝太没规矩,清儿也不至如此,老夫人竟然指责她一个堂堂大家族主母心胸狭隘,容不下一个小辈,传出去让人笑话。
天可怜见,她还不够宽容么?
穆昭朝都快欺到她头上撒野了,她还要怎么宽容?把她供起来天天跪拜?她也不怕折了寿!
也配?
这就罢了,老夫人竟然还指责她不会教养孩子。
满京城找找,谁不夸一句,她的清儿清正乃人中龙凤。
谁不夸她的汀儿知书达理,温婉懂事?
她引以为傲的,在老夫人眼里竟然不值一文,还指责她?
老夫人一走,她就直接昏了过去。
醒来后,那把消解下去的怒火冲天而起,烧得她别说睡觉,坐她都坐不住。
又听到下人来报,说穆昭朝在宁远山庄大兴土木,热闹得跟过年一样。
她当场就气炸了。
老夫人偏心,不给她的清儿主持公道,那就她这个做母亲的亲自来。
不管是谁,都别想欺到她儿子头上!
是以,她看穆昭朝这幅样子,眼里更像是淬了毒。
“你的表哥,卧病在床,你不知道?”她直勾勾盯着穆昭朝。
话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咬牙切齿得紧。
“咦?”穆昭朝挑眉看着她:“表哥还没好么?舅母没给表哥请太医啊?当初,我和二小姐掉进水里,父亲母亲都还给二小姐连请了好几天太医呢,表哥可是掉进茅坑,虽说现在天暖和了些,可茅坑到底不比池塘干净,舅母可不能大意啊!”
林家舅母差点当场呕出一口血。
穆昭朝一脸诚恳地道:“若是舅母不确定请哪位太医好,我真心得建议你去请教一下父亲母亲或者二小姐,他们可清楚了,一定让表哥药到病除,早日康复。”
林家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