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付、老四和佰松。”
杨秀健在心里自己低估了赵志成,平时他们家只有请唐二娃,其他的人是请不动的。在秋庄人有三类人是香饽饽的:一类人是有钱有势的人,如杨明元一族人;二类人是弟兄多,劳动力多,每家有事都得求帮助如陈家一族,何运付和陈海峰几兄弟;三类人是有手艺的人如杨秀健兄弟俩。其他人是别人喜欢时和你搭讪几句,不高兴懒得理睬。
杨秀健问:“你要去喊他们吗?”
“他们说三四点钟来!”
“三四点钟迟了!”
“他们说尽量早一点!”
果然不到三点钟,他们都来了。母亲乐得叫志成拿烟给他们抽,急着加柴让他们烤火。
何运付笑着对志成说:“你叫我们早来点,我们准时不误!屠户到,我们就到了!”
何运付转身问杨秀健:“我们帮忙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可以,还有谁行?”
他们都笑了。
佰松突然盯着志成说:“志成,你表妹打工回来了。”
母亲眼睛顿时一亮,好像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一样惊讶。
“你怎么知道?你昨天在和志成赶雀鸟呢!”
“我弟弟佰林说的。”
“他打工回来了?——他怎么知道呀,他在温州,亚梦在广东了!”
“佰林在县城碰见她。”
“他认识?”
“他怎么不认得!她常来你家。”
母亲对佰松说:“已是三年了。她出去时才十三岁,现在肯定长变了。她长变了肯定不认识!”
“他说牙齿长得稀!”牙齿长得稀的确是表妹的特征。
“莫非真是她回来了!因为她爸爸今年出狱。她肯定想回家来团年。”
继父听见谈志成的表妹亚梦,揉了揉睡眼,问道:“你认识?”
“怎么不认识,她常来你家,她不会变得那么快吧!”
“那么今天留点肉!若她上来玩,家里没有肉不好。何况她出去三年了。”
母亲小声说:“我知道,说我们杀猪没留肉,说出去,别人要骂呀!”
赵志成听说表妹回来了也很兴奋,把肉挑到街上,叫继父和屠户收钱,自己便回家了。
母亲在家忙得不亦乐乎。她知道亚梦回来一定上来玩上几天的,便决定炒几样好吃的菜给她吃。毕竟亚梦七八岁就没爹妈疼,在外面又没亲人心疼她。
赵志成看见母亲忙碌的样儿,像办大喜事。
“妈,你怎么了?忙碌成这样儿!”
“你没听见佰松说吗?亚梦回来了。如果是真的,她一定上我家来的。”
“你怎么知道她今天一定来呢?”
晌午,太阳那柔嫩的小手舔抚着每个山里人的脸。山峦在太阳光的抚摸下像要出嫁的姑娘添了倩妆,一片绯红,一簇嫩绿;小溪涔涔,可以看到几只被暧媚的阳光误导的分辩不出春夏秋冬的小青蛙爬到小溪边来戏水。不几时几只画眉鸟停在屋前松树上唧唧喳喳唤了起来,它们的羽毛在阳光的妩媚呵护下格外炫耀夺目。一群鸭子也懒得在水田里觅食,难得的好天气便卧在田坎上梳理着自己凌乱龌龊的羽毛。
果然,亚梦牵着外婆来了。她一边牵着外婆一边哼着歌。她和外婆还没走进屋,在门外很淘气地叫母亲:“姨娘!吃饭了吗?我还没吃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