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哇
姜晏蜷缩在薄毯软垫里,眼角无声无息垂下泪来。
五娘?
季桓的声音自车外响起,烤鱼好了,你可要尝尝?
这动静打碎梦魇,将姜晏拖回人间。
她竭力睁开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哑着嗓子问:阿蘅呢?
阿蘅取水去了。
回答的,依旧是季桓。
姜晏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掀帘一看,季桓端着碟子站在月色里。
碟子里的鱼肉,已经整整齐齐切成块,的确是表皮金黄,滋滋冒着油光。
姜晏看了一眼,视线飘到季桓身后。远近架了几座柴火,众人围坐烤炙鱼虾,一派安宁气氛。
她大概知道自己为何做噩梦了。
好吃么?
姜晏望着季桓,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季哥哥吃罢。也许看你吃得香,我也就想吃了。
她倚着车门,睡歪的衣领露出半个莹白的肩膀。乌发松松挽着,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又无害。
季桓叹了口气,像是被姜晏这骄纵脾气弄得没办法了,拈着鱼块送进嘴里。
咀嚼,而后吞咽。
他吃东西倒是赏心悦目,有种慢条斯理的雅致。
我尝过了,是五娘喜欢的口味。季桓问,要试试么?
姜晏还是摇头。
算了,我不饿。她的语气带了点撒娇的意思,你都吃了嘛。
季桓动作一顿,手指捏住滚热的鱼块,力道加重几分。
随后,当着她的面,将一碟子烤鱼全部吃掉。
姜晏眼眸弯弯,递了帕子:季哥哥擦手。
季桓也不客气,接过洁净的绢帕,仔细擦拭指尖。
既然五娘没胃口,我让阿蘅备点夜宵,免得肚饿。他转身要走,又扶着腰间的短刀回头,笑了一笑,这里的东西的确不太干净,水脏,鱼自然也脏。方才给五娘烤第一条鱼的时候,沾着刀身的肉竟然隐隐发臭。我重新挑了鱼,又拿烈酒洗净这刀,才烤了第二条送来。
夜色中,他的眼睛泛着薄凉的光。
五娘脾胃娇弱,还是回洛阳吃些精细的鱼烩罢。
姜晏抿唇,很不高兴地骂道:要你管。
说罢摔帘,扑倒在软垫间,手指紧紧揪住柔滑的锦缎。
车里有暗格,暗格里藏着她出行前准备的毒药。这种毒药向来是高门女眷远途跋涉必备的物品,如若遭遇危险,为着宁死不折的家训,可吞毒自尽。
她将毒药涂抹在季桓的刀尖,想送季桓上路。
可惜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