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中,我拒绝思考。
楚尘说,离婚了,就别再回头看。
楚尘说,离婚了,要活得更幸福。
走进修月的公寓楼,淡淡的烟草味飘进鼻端。
我愣,很短的时间,大厅的沙发上,一个人缓缓站起身:“回来了。”淡淡的三个字,我突然想哭。
“走了,回家睡觉。”修月走过来,揽着我肩膀,乘电梯直奔顶楼。
进门后,他什么也没问,我什么也没说。
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牛奶原封未动。
“没喝。”他倚在门口,很诚实。
“那咱俩二十年的交情彻底拉倒了,我跟你说过的。”关上冰箱,打了个哈欠,我已经困得不行。
“拉倒了最好。”他堵在门口,挑着眉梢不冷不热地看着我。
“够潇洒的啊。”我推开他,无精打采。没走两步,却被他从背后搂住。我愣,下意识想挣脱,耳边悠悠响起轻唤,“叶子……”温热的呼吸擦过皮肤,我顿时僵在原地,“很久没听你这么叫了……”有多久呢?记不清了,只记得结婚后就再没听过这个名字。乍一听见,陌生,又亲切。
“我今年三十了,你还准备让我等多久?这么一个模范青年主动送上门来,你要是敢拒绝全国人民都不能原谅你。”
“修月……”我轻轻拉下他的胳膊,转身望着他,“你确定不后悔?”
“嗯,”他笑,淡色的唇弯出很好看的弧度,“我决定的事什么时候后悔过?”
我想了想,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腰,说实话,认识二十年第一次跟他这么亲密,感觉有点怪,我说:“万一我后悔了怎么办?”
他紧紧搂着我:“我跟那小子浑身上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希望你这小白眼儿狼能幸福。我给他机会了,可他做不到。”他顿了顿,接着说,“哪天你要是觉得跟我在一块儿也不幸福了,立刻告诉我,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主动扮演陈世美。”
他的话,撩拨着我的心,隐隐地疼,我说:“你甭说得这么感人,先认清现实再说。你向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我是既不温婉也不贤淑,这样的组合前景实在是不太妙。”
他听了,笑得眉飞色舞,说:“既然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缺点那就要努力改正,让我想想,先从伺候我洗澡开始做起吧。”
我气结,稍稍放松了革命警惕就险些落入他的毒牙陷阱,说:“发烧烧糊涂了吧,使唤人使唤上瘾了啊!”说完,用力推开他,转身要走,却见那厮身子晃了晃,伸手扶着墙,脸色煞白,额头全是汗珠。
我叹气,把他扶到卧室床上,倒了杯温水喂他把药吃了,然后说:“咱甭折腾了行吗?”
“我昨天就没洗澡。”他说。
“没事,又没人嫌弃你。”都这样了还净惦记那些没用的。
“上来。”他掀开毯子,拍拍身边的空位,特理所当然。
“不上。”我拒绝,也特理所当然。
“那你还是嫌我两天没洗澡呗。”说着他作势要下床,被我按住,“不是,你不用挖坑等我跳,我只是还没想好。”
“那你慢慢想,就坐这儿想,想好了告诉我。我很累头很疼浑身都很不舒服,你最好快点想,想好了我也能早点睡。”
“你……”我怒,“难道我不累啊!从早上八点到现在十几个小时,我开着车公司医院派出所地绕着d市转了个遍,一刻也没停!你还没完没了地跟我在这儿折腾!觉得我不够着急不够上火是吧!”本来就累,越说越委屈,喊完了,眼泪跟着往下掉,情绪有点失控。
记不清后来怎么回事了,好像哭得挺痛快,然后觉得眼皮儿特别沉,躺在一个特别舒服的地方就睡着了……安静的长夜。
天亮了,我睡够了,睁开眼,混沌了一会儿,脑子渐渐清醒。侧头,看见那张很祸水的脸蛋儿,于是又混沌了会儿,眨眨眼,再看,基本摸清情况:同床,我枕着他的胳膊他揽着我的腰,两个人四条光溜溜的腿缠一块儿。我像小鸟偎在他怀里,他特安静地睡在我身侧,应该很温馨的感觉,可我总觉得哪儿有点怪,盯着天花板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脑子反而越琢磨越乱。不想了,我轻轻拉开他的胳膊准备起床。
“几点了?”睡意浓浓的声音,刚一动他就醒了,闭着眼睛搂着我不放。
“七点。闪一边去,我要洗澡。”我踢开他,赤脚跳下床。昨天穿的衣服安静地躺在地板上,身上套着一件浅蓝色t恤,腿上空荡荡的,好在内裤尚存。
“一起洗。”他一听,刷地睁开眼睛,声音诱惑不已。
“少琢磨那些没用的,洗完澡我先回家换衣服,顺便帮你买点粥,我在你家一粒米也没找着。还有,那个……”想起郑伟的事,我突然有点犹豫。
“嗯,”他掀开被子坐在床边,缓了半天才慢慢起身走过来,扳起我的下巴笑问,“还有什么?昨晚你又干什么坏事了?”说着,俯身在我额头上亲了亲。很温暖的感觉,没有脸红心跳的激烈,却弥漫着几许平淡,是真的感动。
“我昨晚把郑伟给打了。”
“嗯。”
“因为楚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