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说说女红呢。niaoshuw”
少筠点点头,笑道:“知道了,在富安里有空闲,我已经绣出了两件颇为喜庆的襦衣,到时候女儿再打发人同王小姐说。对了娘,家里开支的银子够使么?别亏了族里的长辈才好。”
李氏点点头,叹道:“难啊!亏得你姑姑年后就预留了内帐房的银子,不然这一大家子人如何过活?清漪帮着我想了许多撙节用度的法子,总归能维持到过了重阳的时节吧。”
重阳么?重阳的时候折色纳银的盐应该已经卖得过半了,应该有银子周转了!少筠握着李氏的手安慰道:“娘,别担心,女儿会想出法子来的!”
不料李氏一听了这话,唉声叹气了好一会,眼泪倏儿又淌了下来,又抱着少筠哭道:“你娘在里头管事,就为这一家子的大小,也能愁得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难为我的儿……又是灶户滋事,又是操心制盐的。我一想到你一个姑娘家,混在一群大老爷们里面,心里别提多难受!想想不过半年前,我还指望着你一嫁了事,日后和和美美……你知道么?康府里传来消息了,康少奶奶竟然怀有身孕了!为娘的羡慕人家啊!这才一过门,丈夫儿子双全!你呢?我的儿,娘什么时候盼到你出阁?”
青阳哥哥要做爹爹了么?这么快?算起来,他们成亲也不过月余……少筠抿了嘴,抿住由心而发的许多感慨!她记得在转运使府邸,青阳字字皆情,句句伤心,一转眼的功夫他仍令他的妻子怀孕。少筠有时候觉得青阳可怜,可有时候她也觉得他太为难她。但是,有了孩子无论如何总算是好事,也许大家以此为契机,彻底迈上新的人生路途呢。
沉默良久,少筠浅笑道:“娘,姨妈做奶奶了,姨妈该高兴的!想必康府上也十分高兴。娘又何必触景伤情呢?别人有别人的福分,小竹子自有小竹子的。”
李氏听了这话,却一面擦眼泪一面摇头:“你究竟未曾嫁人,不能知道这里头的厉害!你姨妈是二房姨太太,因为有青阳这个独生儿子,且青阳又争气,所以这么多年,你姨妈着实是压了康府太太一头的。可是,世事难料!康夫人膝下一无所出,岂能安坐?你青阳哥哥的婚事最后你姨妈连话也插不上,你就该知道里面不简单!昔日你回来说过你箬姐姐如何受梁苑苑的气,如今么?康府上也是……这位康少奶奶,连你姨妈都没正经喊过一声呢!礼数如此是一回事,可人情道理又是另一回事!你青阳哥哥素日多尊敬康夫人,多孝顺你姨妈?就康少奶奶这情形,你姨妈、青阳哥哥心里能不难受?而且听闻你姨妈说,这位康少奶奶对康夫人……平日里晨昏定省是有的,但别的时候从来不在康夫人跟前凑个趣儿,只爱往自己外祖母家里去。如今她怀了身孕,又是这幅脾气心肠,日后又是什么情形,可真是难说得很呐!”
少筠听得摇头,梁苑苑,难道你是公主招驸马下嫁么?这么有排场!想到这儿,少筠又有些紧张:“娘,姨妈仍往咱们家说话么?”
“你姨妈也着实可怜!康夫人事事以礼数压人,康老爷为你和青阳的事情对你姨妈颇有不满,如今新媳妇对她连正眼都不看一眼,她心里该有多难受?!其实她也算是明白人,若是那些不识大体的,早就吵闹起来了,但她从来都是曲意逢迎的。新媳妇进门月余,她也是头一回出来找我说说话罢了!”
原本少筠觉得梁苑苑太过骄傲难交道,所以私心上不乐意母亲再与姨妈多接触,免得中间生了什么口舌是非,叫康家人不乐。可她听了母亲这番话又觉得自己多心,姨妈总是姨妈,难道日后老死不相往来?这似乎也不是做人的道理!想到这儿,少筠便说:“娘,那日在转运使府邸,康少奶奶为哥哥旧日一个荷包也能生一番脾气的事,您大约也知道吧?”
李氏皱了皱眉:“知道!总是你受了委屈,我心里十分不快!”
少筠点头:“这位康少奶奶的脾气,可见一斑了。我只怕娘你与姨妈平素说话不仔细,生了什么是非,叫人家起了疑心就不好了。姨妈过来解闷尚可,若说人家宅门里的私事,娘只当清风过耳,一字不闻吧。”
李氏笑道:“还劳我的儿教导我?你娘我不识字,可嫁与你爹爹这么些年,在这宅门里过日子,什么口舌是非,总是知道的!”
一句话说的少筠也觉得好笑,自己才多大,就和自己的娘说这个,因此赶紧换了话题。随后两母女又说了好些贴心的话,渐渐的眉开眼笑起来,李氏才扶着自己的丫头离开竹园。
待李氏离开,侍兰侍菊侍梅三婢,都围了上来,拥着少筠来到榻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这十多天的分离。
侍梅解开少筠的袜子,拿了少箬送回来的药沫子给少筠敷上,说道:“大小姐冷不防打发嫲嫲送来了瓶药,吓死二太太了,不料连大小姐都不知道小姐没回来。正没开交处,又听闻巡盐御史大人正经打发了大夫带了药材上门拜访,却扑了个空!幸亏侍兰回来了,二太太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姐,脚上还疼么?”
少筠斜倚在榻上,笑道:“都多少时候了,还疼。”
侍菊则在屋子里忙碌,收拾富安运回来的行李,笑着说:“小梅子少操心了!富安里的荣叔赵叔林伯,还有咱们的姑老爷,谁不是着急着给小姐找大夫,什么乡下的偏方秘方,山旮旯里的草药都收了一大堆!这不,这回回来还都带着呢。”
侍梅上好药,眉开眼笑的扯着侍兰:“这么说富安里头的叔叔伯伯们竟是都回心转意了?阿尼陀佛!小姐可算是满了功德了!”
侍兰一面笑一面帮着少筠安置好脚:“小梅子快去吧!见天琢磨做什么给小姐吃,这会不奉上来,多早晚奉?还有侍菊,小姐后头沐浴换出来的衣裳、钗环归置好了,赶紧就把送给梅英小姐的两套衣裳送出去浆洗,也好备着送礼。”
侍梅心服口服的向少筠行礼告退,侍菊则向侍兰吐糟:“就知道你要向小姐嘀咕什么!你等着,晚上我好好治你!”,说着也出去了。
少筠伸了个懒腰,玩着帕子:“侍菊知道你的小算盘了,快说吧,有什么事?”
侍兰在少筠身边坐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着小姐了!”
少筠一面绞着手帕,一面笑道:“呸!你也学了侍菊的油嘴滑舌!”
侍兰罕有的俏皮:“也真不是油嘴滑舌!小姐不在,我一面跑着外帐房,一面也要到内帐房来跟夫人禀报。可不就看到些事情?可小姐也不在,我憋着,想死小姐了!”
少筠很好笑,而后眸子一转,略微严肃起来:“是蔡波还是清漪?”
侍兰想了想,说道:“依我看呢,蔡波倒是不辜负大小姐几年的栽培的,外帐房的事,没几天,他就一门清,明日小姐往外帐房就知道了。”
“如此说来是清漪?”
侍兰摇摇头:“小姐,您大约猜不着,是彩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