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
陆满庭绕至她的身后,轻柔地解开她身上的斗篷,挂在不远处的红木衣勾上。
屋外冰天雪地,屋内炭火灼灼。
西北角的净手架旁,淡雅的木棉香从金色的炉顶里徐徐升起。
苏吟儿适才惊觉有些热,鬓角的发有些湿乱了。
陆满庭从怀里掏出一张绣着荷花的绢子,浸湿后擦拭她洁白额间的香汗。
乌鸦鸦的青丝在他指腹间仓促滑过,他忽地停下动作,捉住她小巧的下颌微微抬起,细细地摩挲。
那清冷的眸底,有着一闪而过的情愫,似迟疑、似不舍,快到苏吟儿来不及捕捉。
他松开她的脸,擦拭过她白嫩的小手儿、卷起她繁复的精美衣袖,才慢条斯理地为她盛了一碗热汤。
“烫,慢些喝。”
宽厚的大掌压在她单薄的肩头,带着不容反抗的力度。
他站在她身后、弯腰拂在她耳畔,明明说着最柔情温和的话,苏吟儿却愣是听出了一丝残忍和快意。
苏吟儿转身:“陆哥哥,你也坐下来呀!”
浓汤暖胃,也不知熬了多久,无比的鲜嫩;那骨头上的肉炖得烂,轻轻一咬就满嘴的肉香。
可陆哥哥似不甚喜欢,慢悠悠地品茶,顺带吃了几口小菜。
“陆哥哥,你不喝汤吗?这汤可好喝了。”
陆满庭的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不了。从前喝多了,腻。”
他又为她盛了一碗高汤,“喜欢就多喝些,不急。”
“嗯!”
苏吟儿莞尔一笑,桃颊生若繁花。
楼下的戏台子换人了。
一个身着异国服饰的清瘦女子,约莫二十来岁,画着看不清面容的浓妆,抱着一把胡琴款款走上台。
大冬天的,她竟只穿了薄裙和披纱,未着鞋袜的脚踩在红色的地毯上,隐隐可见脚背上被抽打过的红痕。
女子自弹自唱,唱的是一段凄美的身世。
女子出生在遥远的大草原,自幼丧父,跟着母亲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母亲贤惠,却因貌美被恶人强占丢了性命,留下幼年的她和妹妹在风雨飘摇的乱世,艰难地长大。
苏吟儿情难自已,放下碗筷,忍不住偷偷抹眼泪。
偏偏楼下的宾客很不满意,有些甚至拿瓜果怒砸戏台上的女子。
“唱得什么玩意?完全听不懂!哭哭啼啼的,跟家里死人了似的。”
“这是在大庸国,不是你们胡蛮族。”
“赶紧下去,别瞎了老子的好心情!”
兴许是台下的宾客闹得凶,酒楼老板出来打圆场,说了好些宽慰宾客的话,承诺给每桌送一份干果,还骂骂咧咧地将唱戏的女子赶下台,宾客们才满意了。
雅间里的苏吟儿叹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