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觉得那红豆书寓的小哑巴好看些,虽然不会说话,但那个清纯劲儿,啧啧,让人看了贼想怜爱一番。上次遥遥一见,至今过目难忘。”
“得了吧,那小哑巴绝对不是你我一个小小的禁卫吏役能高攀得起的。知道人家为何至今还没有点大蜡烛吗?就是等着夺得花魁之后拍卖一波高价呢。我可是听说了,今年帝京好几位老权贵都蠢蠢欲动了,估计小哑巴梳弄的成交钱会比往年都高。”
“嗐,每年都这样,柳营花市里但凡出了个极品,初夜总是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情节。”
黛云软默默听着,待那些两三人走远后,侧头凝着他们驾马远去的背影,忽然陷入回忆
正在挑选水果的雪翰也留意到了黛云软的目光所及,她好奇问,“娘子在想什么呢?”
“雪翰,刚才路过的那几个人穿的是大理寺的官服吧?”
“是啊。怎么了吗?”
“我只是突然有些唏嘘。去年这个时候,还是燕笼月和一位叫索花嬛的娘子在全帝京风流才子的瞩目下斗艳争芳呢。曾经风光一时的人,未至荼蘼就黯然退场了,可是今朝又有谁还记得她们呢?”
“娘子不必哀叹,这世间向来都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何况是在欢场?”雪翰安慰道。
黛云软哀默不语,复又问,“对了,雪翰,燕笼月被大理寺判处之后,现在被关押在了哪儿?”
“呃”雪翰心弦一绷,“我也不大记得清了具体是哪座牢狱,如果娘子关心,我下次回京可以去向人打听一下。”
“也行,你记得就好。”
“不过娘子难道是想要去看她吗?”
黛云软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道,“她在牢中定然过得落魄。若她放下执念和仇恨,悔过自新,改邪向善了,还好说。但若积怨更深,至死不悟,我的到来,在她眼里只会是挑衅,只会是假惺惺的怜悯。”说着,她不禁抬手触碰劫后余生的脸,“何况连我自己的不确定,一笑泯恩仇是不是那么轻巧的事儿。”
两人对话的间隙,也不时有人停下脚步问果子价钱。原本坐在长凳上喝茶的一位披蓑戴笠男也走来,蹲下咬了口细嫩脆甜的果肉,对老翁道,“帮我称两斤梨吧,挑小个儿点的。”
“小个儿的不太熟,而且酸,都是不小心被风打下来的,不然还能接着长。我还是帮你挑大的吧,都一样的价钱。”老翁也是质朴老实之辈,赚钱图个心安。
“不用,我就喜欢吃酸的。吃太甜的东西容易让我贪安腐化。”
“那我给你算便宜点。”
“没事儿,该什么价就什么价。”
无疑,这番话让同在一旁挑果子的黛云软暗暗侧目了。啊,真是自愧不如啊,毕竟她的手只捡品相好的。
一阵疾风从官道上呼啸而来。两官差在茶棚旁急回勒马,支了块木墙,张贴海捕图。
茶棚里歇脚喝茶的过路人循着动静而探头。煮茶娘子斟了两杯凉茶,向刷胶的官差走去,“两位官爷用口茶吧。好久不见你俩了,还以为天下太平了呢。”
官差接过茶水解暑,好心提醒说,“娘子,你们附近村舍的妇人可得小心了。最近帝京出了个亡命之徒,打家劫舍、杀人越货也就算了,关键还是个生性好色的淫贼,最喜奸|辱妇女。那家伙目前还未归案,刚巧流窜到了长河湾这片绵延的山林间。”
“天呐!那你们官府可得上点心了,不能让这样的败类孽障再做伤天害理的事儿了。”茶棚老板娘不禁担忧起了妇孺们的安危。
官差笑,“咱们这不也在尽力追捕吗?所以最近调了许多人力过来巡山、巡庄。”
“那就好,那就好,有你们护着,咱们百姓也能放心些。”
官差糊好纸就赶去了下个地方,茶棚里的茶客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黛云软也已经挑好了三斤雪花梨。
“如果今天能全部卖完就好了,明日就可以在家陪弟弟妹妹了。”小农女坐在船头玩蚂蚱。
古稀老翁对着顾主好心道,“多谢娘子们帮衬。不如老头子我替你们送上家门吧?”
小农女闻言也起身,憨状可掬地附和,“就是就是,娘子不是还要去买菜买鱼吗?肯定也拿不了那么多东西。我们可以帮娘子把梨子先送上家门口。”
见老人家佝偻着脆弱的腰,白发苍苍似风中芦絮,黛云软于心不忍,便婉拒了这一老一少的好意。但她却不着急走,而是对雪翰道,“不如咱们把这两筐梨子都买了吧?分给院中的一众奴仆,我们人多也不会浪费,吃不完还可以做成秋梨膏储放。”
“可以是可以,不过需要些人力把果子扛上山”
“这还不简单,雪翰,去请护院小哥来吧?我在此处等你”
“可是”雪翰不大放心。
“还是算了吧,我们等会儿一起回去吧。”黛云软想想也觉得不妥,改了主意。她捏了捏雪翰的衣袖,又挽着手贴紧道,“刚才后头的官爷不是说了吗,最近长河湾附近不太平,你我还是不要分开了。”
见黛小娘子提升了安全觉悟,雪翰心甚慰之。她对老翁道,“老人家,天色尚早,你们祖孙俩若不着急往家赶,就请在此处等一等。容我们回去叫上护院拉上推车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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