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又摇摇头,
“莫耐,其实你比杭晨懂事,比他厚道,杭晨更有心计些。”
我突然站住,望着扣子。她————真的什么都——
“杭晨他可以治不是吗,他自己就是学医的,他挨都要挨到抗抗回来死,他就是要在抗抗心上狠狠划一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知道抗抗嫁了人?不对吧,他去过加拿大,他看清楚了抗抗过的怎么样,过的很好,再好不过——”
“别说了,人都走了——”我烦躁地打断她,习惯地去摸荷包里的烟,没有,搁屋里了。
扣子望着我,摇摇头,仰起头叹了口气,“你也去过加拿大,是不是?”
我也只是冷漠地看向了远方。
“她永远忘不了我们就够了。”
“可这样的日子太苦了,知不知道,抗抗她这辈子够苦了。”
“我们陪着她苦。————”
扣子不再说话。
“我们陪着她苦。”
这是杭晨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60
可怜啊,现在的小孩不会扎风筝。
袖子一卷,盘腿沙滩上一坐,我开始动手扎风筝。把竹子破开削成篾条,搭好骨架,裁好纸张一糊成形,打好绳子结扣,系上玻璃线,哦,就是把玻璃敲碎碾成粉末,与煮熟的牛皮胶和在一起搅匀,抹在棉线上,风干之后这玻璃线就具有呱呱叫的杀伤力了。
从小,他们糊的风筝就没我的厉害。我糊的无尾风筝可以控制方向,要它飞右就飞右飞左就飞左,还可以往下扎跟头,看着天空上有其它风筝在飞,就追杀过去,只要感觉盘上对方的线,立马松开手中的线轱辘,高喊着“冲啊冲啊”任风筝撒野而去,这时,就看谁家的玻璃线坚挺了,强者如快刀斩麻,割断对方的线,看那断线风筝忽悠忽悠任风带走,坠落在远远的地方,好不痛快。
这就叫“斗风筝”。今天既然来了兴致,自然要“争斗一番”。
“舅舅,舅舅,”童星家的小外甥女儿只指着那边的长尾巴龙兴奋地叫唤,小孩子都喜欢鲜艳的东西。可她舅舅连忙捂住她的小嘴,“嘘,别让那边的坏阿姨听见了,她正找目标捣蛋呢,”
很可惜,我听见了,坏笑着漫不经心地放线,
“抗抗,缠地住吗,”航筱手搭在眉上也望着那只长尾巴龙。大家其实都没好心眼,都想看看我今天糊地这只风筝还有没有当年的杀伤力。
“请好了看呗,”我瞟了眼那边的艳丽的象团火的长尾巴龙,天上呆头呆脑地飘着,不就等着我来“割”的?等候着阵风掠过,看我怎么结束它!
风吹过我颊边的发,沙迷住了我的眼。一声叫“起”,风筝御风而起,于是我狂放玻璃线,让风筝迅速飞高,看着顺风顺势,我几下手势,操着线轱辘熟练地一松一紧地扯动,风筝极其听使唤,向长尾巴龙猛扑去,一看缠住它的风筝线,我即刻放松轱辘,听轱辘哗哗飞转,玻璃线就象一把利刃将长尾巴龙的风筝线割断,看那风筝象一残柳败叶忽悠忽悠地坠落,那边放它的人,目瞪口呆!
“喂,你干嘛割我们的风筝,”
“酷,你的风筝好厉害,”
“你怎么扎的,给咱们瞧瞧——”
放长尾巴龙的是几个小男孩儿,跑过来围着我叽叽喳喳,我只把手里的空轱辘放他们手里,笑笑走一旁:折他们一风筝,是要再做一个赔他们————
突然叽叽喳喳声没了,孩子们也不敢靠近我,象是害怕地看着我身后。好象这个江滩都突然静悄悄了,我听见“呼噜”地粗重啜气声在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