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关羽指着帐蓬中间用人头骨垒起来的座椅道:“请坐!”
&esp;&esp;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esp;&esp;术士与将军还是有很大不一样的。
&esp;&esp;将军的杀气越盛越能镇住场面。
&esp;&esp;这些骷髅都是他的战绩,每一个骷髅都刻有名姓。他拿来做成桌子,做成凳子,一来可以召示自己的功绩,二来可以镇慑治下的兵将。
&esp;&esp;但是术士不一样!
&esp;&esp;术士虽然以镇鬼诛邪为已任,却是最尊敬鬼神的,就像孟子所说的那样,唯送死以当大事!
&esp;&esp;因此,将死者骷髅捆做桌椅,我是接受不了的。
&esp;&esp;关羽见我仍然站立当地,眉头皱起,有些不悦了,又重复了一遍:“陈烦,请坐!”
&esp;&esp;一旁的卫士往前逼近了一步:“陈烦,听到没有,我家大将军让你坐下!”
&esp;&esp;我摇头道:“关老爷,请恕我无礼了,我不能坐!”
&esp;&esp;“为什么?”关羽的声音变冷。
&esp;&esp;“死者为大!”我义正辞严地说道:“不论他们活着时犯了什么样的过错,也不论他们死得多么卑微,现在的他们,已经是骸骨一具,以前的恩恩怨怨,都应该一笔勾消了,不知道关老爷的心里是怎么样的,我的观念是——尊重死者,其实就是尊重我们自己,因为所有人,只要它不能羽化登仙,最终都要成为死者的!”
&esp;&esp;关羽听完我的话,没有再勉强,招呼手下道:“为他取一张木椅子来!”便取了人骨酒壶,自酌自饮起来,看他的神情很是不爽,估计他原本以为我会在骷髅桌前坐下,然后一边饮酒一边跟我历数这个骷髅的来历,但是我离得远远的,他原本预备的牛逼没法往外吹了。
&esp;&esp;我们在帐蓬里尬坐了一个多钟的样子,关平回来了,他从马上跳下,翻帐而入,跪在关羽的前面道:“父亲大人,关平回来交命!”
&esp;&esp;关羽将酒杯放下,凛然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扫过,问关平道:“结果如何,可有找到马力马小龙父子?”
&esp;&esp;关平摇头道:“回父亲大人的话,没有找到马力马小龙的下落?”
&esp;&esp;“翻遍了洛阳城也没有找到?”
&esp;&esp;“翻遍了洛阳城也没有找到!”
&esp;&esp;“这却是奇了怪了!”关羽拳头紧握,审视着我,似乎想从我的眼中看出些什么来,我则眼观鼻,鼻观心,淡然自若。关羽让关平先出去,绕着帐蓬走了好几圈道:“陈烦,我关某人言出必诺,马力和马小龙虽然还没有定论,我仍然会放你回去,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一旦我们知晓了原由,如果你信守承诺还好,如果背信弃义,无论你身在何处,我必驰马来取!”
&esp;&esp;我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esp;&esp;“走罢!”
&esp;&esp;听到这两个字,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不管怎么样,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esp;&esp;我走出帐蓬,回头看时,帐蓬与系在帐蓬外的马匹,士兵,以及关羽,关平都不见了,仿佛刚才所见所历,都是一场梦境。
&esp;&esp;我依着记忆中来时的路前行。
&esp;&esp;无边的枯草之中,出现了块帷幕,帷幕的后面,隐见人影,我迎着帷幕而去,整个人都慢慢地融入了幢幕之中,等到从帷幕中穿出,看到躺在床上的自己时,我的记忆也截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