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赌服输——江百,耍赖会变胖的。”他托着下巴对她笑,阳光倾洒,他的直鼻梁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可没说过要跟你赌!”她这样睁圆眼睛的抗议对于他来说早已产生免疫,丝毫不为所动,因此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稳操胜券慢条斯理:“刚才好像还有个人兴奋无比地满口答应——怎么说的来着——‘如果我输了,我就把我最秘密的秘密输给你’,是这么说的吧?”
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女孩皱着眉头,扭头抓了一个画有桃花图案的靠垫往他身上砸:“最讨厌你了,真的有最讨厌那么讨厌啊……”
他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好整以暇地等她说出她最秘密的秘密。
她犹豫又拙劣地拖延了很久,终于还是妥协了,满脸的不情愿:“好吧,附耳过来。”
他听到她柔软的嗓音提到一个名字,又说她一直在等那个名字的主人。
那个名字不是他。
池田润的笑容僵在脸上。
立夏。
阳光、光线和新鲜空气令人目眩。
一对青年男女亲密无间地行走在山间的青石板路上。
正是池田润与荻野江百。
“哪里想到山上的阳光这么烤,明明还没到夏天不是吗?”江百拿手遮着阳光,有些发愁。
池田润的手臂上搭着她嫌热脱下来的薄外套,说:“怕晒黑?”
“不是的,”江百掀起她短短的刘海给他摸额头,“晒得烫。”江百的额头宽,听说这样的人聪明。
池田润探手过去摸,果然被晒得热,乐了,顺手在她头顶乱揉了一番,招致一顿白眼,又将她拉到山道里侧树荫较浓的地方才又博得对方一笑。
他心满意足地看着她在微笑时会略略皱起的小鼻子以及被他揉乱的长发。同时在他耳边响起的却是她最秘密的秘密:
“曾经有一个男孩子说过要来找我,可是他没有,我一直在等他……他叫赈早见琥珀主,我叫他白龙……”
——池田润害怕他所心满意足的一切是他抓不住的镜花水月。
“润?你在想什么呢?”她朝他眯眯笑。
他很少在她面前走神,因此略觉失态:“啊,没什么。”
她没有注意到他有心事,自己走到山道护栏旁,张开手臂愉悦畅快地对大山深处喊道:“我是江百——你听到了吗?”
一时间,耳边全是她的声音。遥远而不可捉摸。
“我是江百——江百——”
池田润突然觉得一阵心慌。他听到大山深处仿佛有另一个江百,也在大声喊着她的名字,那个几乎陪伴了他整个童年、整个青春,也许将会陪伴他整个人生的名字。
回音过后,四下寂静。
又隔了一会儿,山里才重又生机勃勃起来,水声潺潺,鸟鸣婉转,树影斑驳,头顶白云飞快逝去又涌上;站在山道旁,脚底生风。池田润突然想起一句话:空山最险。
他刚要张嘴对江百说什么,却被一声声佛钟打断。
“润,这里怎么会有佛钟?”她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池田润循着声音的来向眺目远望,见到郁郁葱葱的山中,隐隐约约可见飞檐楼阁掩映其中,庙内香火飘出一股若有似无的白烟。
“在那边。”
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座山里有寺庙。
“时间还早,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她双手拉着他的手腕左摇右晃。面对这样的她,他向来都是第一时间缴械投降。
哪怕明知道那钟声传来的方向令他如此不安。
江百只是一味地往前赶路,像是被催眠了,不知疲倦,不知身在何方,似乎被寻访古寺的想法陶醉了。
钟声渐渐地消散在散发出花香的空气中。
奇怪,一路上都没看到花,怎么这里却有花的香味?
除此之外,空气中又混合了寺庙内常闻到的香火味。
池田润一路上默默跟着江百向前走,直到几乎撞到她身上才发觉她突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