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亭林把车门敞开,跳了下来:“现在还好。”
这是海拔两千八百多米的半山腰,在登顶前,她们必须在这儿稍作休息以适应高原环境。
“在这种地方工作真?是太艰苦了。”郑亭林靠在傅令君身上,没来由地感慨。
眼前天?空如蓝宝石,白云如丝散开,却没有?流动的迹象。而到达顶峰后,远离大气层扰动,空气洁净稳定,这便是天?文学家们的圣地。
美则美矣,看久了不免单调。
傅令君揉她的脑袋:“想在这长?期工作还轮不上呢,好多人都?争着用观测站。”
莫纳克亚天?文台荟萃着诸多世界现代大型望远镜,十几个观测站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休眠火山上,如点缀在红黑色火山岩的颗颗白珍珠。
两人在天?文学家中心用了晚餐,在无边的夕阳中往山顶驶去?。
这是全世界最适合观赏天?空的地方,郑亭林趴在车窗前,目不转睛地望着日落,她们位于云层之上,霞光铺面,染透了整片天?。
她没有?说话,脸颊被映成橘红,心中的音符缓缓流动。
沿途的火山岩碎石连绵,天?地广阔的孤寂感夹裹着科幻的冷硬,震慑人心。
一路颠簸到山顶时,夜幕正好完全笼罩,傅令君关了车灯,以免影响观测站的工作。
“我刚刚好想拉琴。”郑亭林裹上羽绒服,眉眼弯弯地朝傅令君说。
傅令君理?了理?她的帽子,莞尔而笑:“如果你不嫌外?面冷的话。”
山顶夜晚的气温很低,郑亭林戴上了手套,跟着傅令君进?了站台。
夜里禁止游客山顶逗留,傅令君向管理?员出示了临时证件,和?向她快步而来的观测员打?起招呼。
她被一路放行,进?了红外?线望远镜的观测站内。
球堡形的空间气氛冰冷,郑亭林拉着傅令君的衣袖,寸步不离地跟着身后。
观测员笑着问:“君,这是你的女朋友?”
傅令君牵住郑亭林的手,笑:“是的,带她来看流星雨。”
“浪漫!”观测员推开了工作间的门,“今晚圣劳伦斯的眼泪可以看个够了,估计得有?上千颗。”
傅令君偏头看了眼睛亮起的郑亭林,笑着点头。
她们进?临时宿舍清理?了一下,又去?外?面露天?台搭了个防风帐篷,山顶的温度太低,风呼呼直吹,几乎没有?人在外?过夜。
“其实半山腰比较适合露营。”傅令君捧起郑亭林冰凉的脸蛋,把她搂进?肩窝,“但我还是想带你来这儿。”
“是我想来的。”郑亭林哈出了白气,推开她笑,“不就是有?点冷,有?点缺氧吗,根本不算什么。”
她坐在高高的阶梯上,晃着腿望向天?空。
背后是巨大的乳白色球形观测站,十米口径的专业望远镜从穹顶探出,将收集捕捉的海量数据传入站内。
傅令君从越野车里取出厚毯,披在了郑亭林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