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也搭建了秋千,月明星稀,两人并坐在秋千上,由着秋千轻悠晃着,苏靖荷窝在庆王怀中,借着树上挂着的煤油灯,正捧着游记看得入神,天下之大,她却只见过京城去菏泽的沿路风光,她也想去瞧瞧奶奶口中如烟似雾,空气里弥漫花香的江南,更想见识舅父所说的漫天黄沙、一望无垠的大漠豪情,然而却都只能想想……
“你若喜欢,以后我都带你去。xwanben”
头顶突然传来一句,苏靖荷讶异抬头,眼中闪烁着欣喜,却不能肯定:“我不比夫君,哪能时常出府,便是菏泽都不敢奢求能再去。”
庆王笑笑,将苏靖荷圈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在她耳畔轻轻说着:“我去哪,都可带着你,但凡你想去的地方,我也想去。”
苏靖荷抿着唇,轻声说着:“我可是会当真的。”
“我几时与你说过假话。”挨着苏靖荷耳边说完,突地将她整个人抱起,手中游记应声落地,苏靖荷想低头去捡,怀抱着她的周辰景却不松手,待她微微挣了挣,却听周辰景说着:“本王允了王妃心愿,王妃今夜可应报答本王。”
心愿还没践行,谢礼却被他要去得彻底,纠缠了一夜,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待睁眼的第一瞬光亮入眼,苏靖荷大惊,她许久没睡得这般死沉,竟没注意时常。
身旁的被褥下已是空空如也,转身的一瞬,却觉四肢酸疼,暗暗骂了句,苏靖荷匆匆起身,下意识冲外头喊着沉香,哪知道屋外头一点回应都没有,反是连着卧房的小书室里传来周辰景的声音:“我让下人都退出院子了,怕她们吵着你休息。”
难怪屋里还开着窗,原是院中没人。她的夫君文能治世、武能平乱,更有细腻心思,王府里的嬷嬷多是宫里头派来的,未免她贪睡让人嚼了舌根传进宫,索性将下人都遣了走。
苏靖荷掀了帘子进入书室,看桌案前的庆王正将画卷收起投入画缸里,一时好奇伸手去取,却被打断:“也不披件外衣,王妃穿得这般,莫不是故意的?”
瞧他挤眉弄眼的风流样儿,苏靖荷脸颊一红,也顾不得抬手去取画,只赶紧拢了拢散开的衣领,抬眼正好瞧见被掸在屏风上的庆王的外袍,顺手取过披在身上,宽大的袍子将她娇小的身躯都包裹住,有些似偷穿了大人衣袍的孩童。
想着整个小院只她们二人,苏靖荷心情更是愉悦,也放纵了几分,“王爷刚才作画?”取过墨汁未干的画笔,挑衅看着庆王:“王爷可敢和我比一场?”
周辰景亦是挑眉:“比什么?”
“作画,就画……”苏靖荷扫了眼屋子,最后将视线定格在窗外的西府海棠,提笔指着:“就画它。”
周辰景顺着她所指方向看了眼,才道:“安国公府上三小姐四岁始学画,十二岁时一幅《海棠□□》惊艳全城,更得画圣顾公青睐,收为弟子亲传技艺半年有余。”
将苏曼荷的事迹如数家珍,她只眨着眼看向庆王:“王爷怕了?”
庆王笑了笑:“怕什么,只是赌注怎么说?”
只是临时起意,倒没有真想过赌注,如今被问及,一时愣了愣,眼珠一转,却有了主意:“谁若输了,等会替另一人提水,伺候沐浴,如何?”
听罢,庆王却是微微顿了顿,而后心情颇好地说着:“就怕王妃细小胳膊拎不起水桶。”
“胜负未分,王爷这话说得早了。”说罢,取了宣纸铺开,微微撩起过长的袖子,便开始勾勒,下笔毫不犹疑,胸有成竹仿若赢家。
一旁庆王却也不急,背着手欣赏着窗外之景,神态悠闲,待苏靖荷画作过半,才缓缓抬手取笔,时间上已是输了大半。
两人接下来都是专注,大约半柱香后,苏靖荷才是停笔,虽然许久不曾作画,毕竟画的是擅长之物,倒也不会生疏,侧头看向庆王时,眉头微微蹙起,他的画纸里哪有看见半点海棠影儿,倒是将窗棱画得细致。
“王爷这是做什么?”
周辰景适时停下,耸肩说着:“将入目之景画出罢了,画海棠自认比不过王妃,便帮王妃的海棠做个画框。”
苏靖荷眯着眼笑道:“说好画的是西府海棠,王爷可不能耍赖,这算是输了得。”
“是,输了。”周辰景答得爽快,而后将苏靖荷挽起的长袖捋下,道:“看你太过专注,手腕上染了墨都不知晓。”
苏靖荷抬手,手腕上确有一点墨迹,也着实记不得怎么沾上的,却不在意,赢了比赛让她心情颇好:“不是正好沐浴么,烦劳王爷替我拎来热水,别太烫,温热就好。”
周辰景眨了眼,作个揖,颇为文气说着:“夫人且等着。”
待周辰景出去,苏靖荷才偷偷从画缸里挑了刚才被庆王投进去的画卷,展开,唇角微扬,画中人正是自己,坐在秋千架上眉眼弯弯,却也有几分她的神韵。
将画卷重新放回,没多时庆王便一人将热水拎了来,几趟来回,额上微微出了汗,苏靖荷却看着畅快,等热水倒好,苏靖荷伸手在木桶里试了水温,刚刚好,才道:“辛苦夫君了,夫君请出吧。”
周辰景挑眉:“夫人身上哪里我没瞧见过,如今和我这般客气作甚。”
苏靖荷面色一红,板着脸道:“出去。”
周辰景转身:“我不看就是,出去外头怪热的,边说着,已是往屏风后转去,苏靖荷瞧了许久,见他真没再动作,才是放心宽了衣,昨夜一番折腾,想来他也没这个气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