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突然有股很强的冲动,想给郑佳卓打电话,甚至迫不及待想见到她,想把头枕在她的腿上,把这一团糟的情绪从胸膛里都挖出来,扔得越远越好。这种情绪,是无助是迷茫还是委曲还是其它,或者兼而有之,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看看时间,刚好八点半。从季书记进入镇政府大院,到自己走出大院,刚好二十分钟,但他感觉却如此漫长。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郑佳卓宿舍的电话。
“哟,是文大主席啊,佳卓去洗衣服去了,我去叫她。”接电话的是小米,一位性格开朗热情大方的姑娘。
“喂,”那边传来了郑佳卓的声音。
一瞬间,那种说不出的情绪更加强烈,文光斗感觉自己的喉头有些抖动,眼里酸酸的,“你衣服洗完了吗?”
“还没呢,刚泡上,你的声音不对劲啊?生什么事了吗?”郑佳卓在那边有些着急。
文光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深深吸一口气,才把奔腾的情绪慢慢抚平,“没事,就是想你了,”他说得很低沉,很有感染力。
那边的郑佳卓也被感动了,她双手紧紧地握住话筒,低声说,“我爱你,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听到这句话,文光斗的血液再度沸腾了,一种力量在心里升起来,为了佳卓,我也不能放弃,不能就这样等待,离下午开会还有半天时间,我要做最后的努力,想到这里,他对着话筒那边尽量很轻松地说,“我就是想你了,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你先去洗衣服吧,”他停顿了一下,象告诉郑佳卓也象告诉自己,“佳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就象你在我身边一样。我有事,先去忙了。”
文光斗放下电话,在路边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现在应该怎么办呢?谁能给自己出个主意呢?谁能帮帮自己?”想来想去,始终想不到合适的人选。他的火性上来了,“要不自己也学一下邬思道率五百举子抬财神大闹贡院?”这是二月河小说《雍正皇帝》的情节,这本书念大学时文光斗不知读过多少遍。“没有可比性,”文光斗自失地一笑,“我现在的处境可比他强多了,我还得想办法走正道。”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大道边,一排排的工厂出现在了眼前,他眼前一亮,“对,找大姐夫说说,看他能不能给自己出个主意。”
有了目标,他的步伐不禁加快,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大姐家的工厂。
大姐家就住在工厂里,院子很大,南面是加工制造车间,一溜排开,规模已经很大了,北面是一座二层洋楼,全部是铝合金门窗,窗外都安装了防盗网。
“大姐,姐夫,”文光斗推开屋门,见客厅里空无一人,开始高声喊道,一边把空调打开了。
“六儿,是六儿吗?”大姐在二楼喊了一声。大姐将近四十岁的年纪,个头中等,体态丰腴,头染成流行的酒红色。文家这几个孩子都很高,她是文家兄妹中最矮的,她一直埋怨生的年代不好,缺衣少穿,家里条件不好造成她营养跟不上才长成这样。
“大姐,你们还没起来吗?”文光斗不禁有些好笑,他看看手表,还不到九点。
大姐穿着睡衣就下来了,见文光斗走得一头大汗,忙说,“你不是在你五姐那吗,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吗?”
“我姐夫呢,我找他有事。”文光斗有些着急。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大姐也有些急,朝着楼上喊,“王寿耀,别睡了,赶紧下来。”
大姐夫在楼上说,“这不是还不到九点嘛,好好,我马上下来。”
磨蹭了一会儿,大姐刚要到楼上把他揪下来,大姐夫穿着睡衣自己从楼上走了下来,打着哈欠说,“六儿,我解了个手,唉,昨晚喝多了,人过四十,酒量也不行了。”他理着平头,虽然才四十岁的年纪,肚子却很有些规模了。
“懒驴上磨屎尿多,”大姐有点生气,“六儿,你有什么事赶紧跟你姐夫说说。”
“只要是你娘家的事你比什么都上心,”大姐夫嘟嚷一句,“六儿,这么早来,有什么事,你说。”
事情很急,文光斗不转弯抹角,直接说道,“姐夫,昨天四姐夫电话,我可能分配得不理想。”
“噢,怎么分的?”大姐着了急。大姐夫瞪了她一眼说,“别说话,六儿,你继续说。”他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递给文光斗,自己又点着一支,大姐这次没有反对他抽烟。
“接到四姐夫电话,我把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他接着把找刘鹏秘书长及到南河找季书记的事说了出来。
“季书记怎么说?”大姐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