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听见薛珏的话才抬起头,勉强笑了笑,“你好,我叫许问。”
别说路远征,就是薛珏看见眼眶含泪的许问都不好意思再开口催促。
许问跳下自行车,手搭在自行车把上,对路远征道:“你告诉我哪个是你……咱们家,我自己过去吧!”
锣鼓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也是二三十口人,加上来村口看热闹的不下百人,本来还议论纷纷,听见这是要来接路远征走,没有一个人再说话。
路远征张了几次嘴都发不出声音。
他的新娘连门都没进就要被他丢下,虽然一直有心里准备,真到了这一刻,还是会难受。
坐在后面骡车上的许切牵着冬生走过来。
冬生挣开许切的手,跑到许问身边,牵起她的手,仰着头看她:“麻麻,别哭!爸爸走了我带你回家。”
许问蹲下身子抱了抱冬生,眼泪到底还是流了下来,她擦了擦眼泪,强笑道:“冬生真好,那我们走。”
她不走,路远征更为难。
许问把冬生抱到自行车后座上,自己扶着空着的自行车把手,对路远征道:“你走吧!”
路远征抓着另外一只自行车把手的手背上青筋毕露,喉结滚了几滚。
终究慢慢松开了手。
只艰难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许问摇摇头,目光从路远征脸上掠过又看了看吉普车上的那几位嘴上嬉笑实为准备沙场赴死的兵哥哥,朝他们挥挥手:“祝你们平安凯旋!”
说完扭头推着冬生往前走,眼泪哗哗地流。
迎亲队伍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等路远征,没有人动。
整条路上,所有的人无声的向唯一移动的许问母子行注目礼。
冬生还在安慰许问:“麻麻,没事的。爸爸经常出去,过几天就回来了。”想了想,又补了句,“有时候有点久,但是都会回来。我们一起等。”
许问哽咽着嗯了一声。
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冬生,能让路远征托孤,这一次一定是前所未有的凶险。
路远征看了几秒,转过头来问开车的司机:“同志,还有其他人要接吗?”
司机怔了下,反应过来连连摇头:“你是最后一个!我们到火车站最快要两个小时。”他抬腕看了眼表,“我最多还能给你半个小时。”
再晚,他就不能保证能让他们赶上火车了。
“谢谢!”路远征转头大步追向已经走远的许问。
薛珏也反应过来,追向路远征:“路连,没准备红包能喝喜酒不?”
后座上那俩对视一眼,也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往前跑:“我有红包!我可以喝!”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锣鼓队又重新开始敲锣打鼓。
许家人一个个表情很严肃,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让问问嫁了吗?都到门口了。
让问问嫁?婚礼都办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