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是错觉,她总觉得近几天走廊外边经过的人时不时就要往她这儿瞟几眼,因为某个显而易见的原因,她也成了这条cbd中心街上的知名景观之一。
偷瞄她的人变多,找她搭讪的男孩子却少了。青春期的男生虽然单纯易冲动,但只要脑子够用的,心里都有一杆秤,人竞争对手比你高比你帅,比你学习成绩好,还他妈比你直接比你高调,就问你拿什么和人家竞争?趁早收拾心思回家洗洗睡吧。
乔羽真对八卦总是很敏锐,隔着过道捅了捅阮芋的笔袋:
“11班体委这两天都没来找你了,还有2班那个,叫什么亮来着,以前总爱上四楼打水,每次咱们去水房都能銥嬅碰见他,一和你打招呼他就结巴,现在也不来了,你猜为什么?”
阮芋眼都不抬:“因为他们二楼饮水机突然给力了吧。”
乔羽真:……
她一句“萧樾一出手简直碾压整个雄竞现场”卡在喉咙口,生生咽了回去。
早读课将近,教室渐渐热闹起来,两个男生在过道上嬉笑打闹,不小心撞到阮芋课桌,回头和她道歉时,才发现她压根没察觉,低着头不知道在看桌兜里的什么宝贝。
阮芋两只手伸进书包开口,抓着手机正打字。
消息是发给萧樾的,让他别再来找她,注意点影响。
打字和发送一鼓作气,绿色气泡裹着一行字跳出聊天窗口,说不清那一刻的心情如何,阮芋认为自己不喜欢被同学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发完这条消息,她似乎也没有感受到如释重负。
真的那么不喜欢吗?
脑袋里一蹦出这个疑问,动作比思绪更快,她几乎立刻将消息撤回。
我究竟在干嘛……
阮芋有点受不了自己变得反反复复奇奇怪怪,手机往书包里一扔,紧接着听到嗡嗡两声振动,又眼疾手快地将手机捞出来。
萧樾:【?】
这人怎么回事,马上早读课了,还玩手机。
阮芋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地腹诽了句,硬着头皮回复:【刚才打错字了】
至于打错什么,不想说,当做没发生过。
萧樾很配合地没有问,而是起了一个新话头:【中午吃什么?】
又来。
谁教他的,这么死皮赖脸。
阮芋头埋得更深,鞋尖抵着桌底横杆,有一下没一下地踢。
输入框里打了一句“不想理你,拜托你收敛一点”,打完自己先品读一遍——这种拜托句式是她的口头禅之一,在他们老家属于很强调的口吻,在这边就显得很没气势。
于是删掉所有字,改发一句:【莫挨老子】
聊天框就此死寂。
第一节正课结束,各班教室一下涌出许多耐不住的猴,在走廊上追追打打。距离期中考还有三周多,这会儿他们还能笑得出来,到处放肆嬉耍,再过几天,所有返祖现象会在某一时刻突然消失,整片教学楼压抑下来,回归省重点高中的正宗风味。
阮芋托腮望着走廊。
刚和某人说过莫挨老子,她自己不想抛头露面沦为八卦中心的话,也应该安分守己,缩在小角落里别出去蹦跶。
但是青春期少女的想法就像春夏相交之际的天气,飘风骤雨无所定数,这一刻她想躲得远远的,下一刻突然又拎起水壶闯进人头攒动的走廊,晨间阳光斜照下来,烘得身上校服温暖熨帖,地上一条窄窄的银色毯子,数不清的影子在上面晃来晃去,阮芋走在柔和的微风中,不自觉放慢脚步。
唯独经过9班教室时,她像路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场面,余光都收得牢牢的,低头加速掠过。
转进水房,里面有不少人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