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镜中望他,笑道:“是啊,不知不觉间,臣妾入宫四载了。”
他起身,手法颇为纯熟地帮我别住头发。我们紧紧相贴,镜中互望,两两相依。
“可是阿暄的容貌丝毫未变,还是当年初见时那般美。”他指腹摩挲着我的下巴,再往上一一划过嘴唇鼻尖,最后停留在眼眉深处。他说:“朕往昔最爱你的眼神,清澈得如水一般,让朕望了一眼便栽了下去。”
我闻言失笑,嗔道:“皇上真没正经。”
他微笑,不但没收敛,反而靠得更近了,道:“你知道朕为什么喜欢郭氏么?”
我忍俊不禁:“皇上当着郭氏的面,可是亲热地称呼她媛儿的。”
他略有薄责,腻歪瞅我一眼:“小妮子醋劲越来越大了。”
我但笑不语,他正经了神色,道:“她很像刚入宫的你,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我抿嘴一笑,问道:“那皇上是喜欢她多一点,还是喜欢臣妾多一点?”
萧琰不假思索,道:“这还要问么,自然是喜欢你多一点。”
“那么,”我斜眼看他,揶揄道,“贤妃呢?”
萧琰看着我的样子,低低一笑,道:“贤妃家教太严,朕总觉得她不及郭氏可爱。”
如此一语双关,我在他胸口蹭蹭,撒娇道:“那臣妾就放心了。”
受过朝臣参拜贺喜,我移步重华殿。殿中众妃已到,就等我这个东道主。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未央。”众妃稀稀拉拉说到,礼也是敷衍了事。
“走了这半日,可累么?”萧琰恍若不觉,关切问道。
我摇摇头,笑道:“长日在未央宫养着才累呢,今日多走走臣妾觉得舒服。”
萧琰含笑点头,携我坐下,一如往常一般恩爱尊敬。席间有人见状已经按捺不住,低声窃窃私语:“只有低贱的人才凭双足走路,高贵的人都是坐轿子的。谁知咱们这皇后娘娘与众不同,竟不喜乘轿反喜走路。”
另一个道:“听说皇上遣了轿辇,是她自己推了。这一路走来,可不久迟了。”
那个道:“不过是想让众人等着她罢了,无宠还这么横,等她生下孩子,还不知道要怎样呢。”
说至此,还有一个管不住舌头,低声笑道:“骄横跋扈哪一个有好下场,且看贤妃娘娘温和大度,这才是有后福的样子。”
萧琰吩咐徐晋传膳,也不知听到没有。而我听到也只作不闻,抬头看去,原来是郑良媛、吴贵人和杨才人几个。
郑良媛见我看她,自知失言微微惧怕。然贤妃恰到好处瞥她一眼,她便大了胆子站起身来举了酒杯,对我笑道:“娘娘今日二十芳诞,臣妾祝娘娘芳龄永继,容颜常驻。”
我闻言,脸色已经是不好看了。她刻意咬住“二十”二字,不过是讽刺我年纪已大。但奈何萧琰在身侧,我少不得忍了,饮了一杯水代酒,接受了郑良媛的祝酒。
贤妃见我隐有怒意,不觉笑意满盈,起身斟了酒对我笑道:“臣妾也祝皇后娘娘福寿安康,腹中胎儿身强体健,早临人世。”
我淡淡一笑:“多谢贤妃吉言,本宫也祝你早日有孕,为皇上添个孩子。”
贤妃笑意更盛,搁下酒杯缓步走至正殿中央,俯身下拜道:“承娘娘吉言,臣妾已有一月身孕,如今胎气不稳,不能饮酒。”
如此一言,满殿皆惊,连我也是呆滞片刻。
“蓝儿,你说什么?”萧琰不敢置信,起身问道。
贤妃笑意盈盈,低头羞怯道:“臣妾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