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哪里话!”我冷淡道,“她是本宫的妹妹,本宫就算再怒其不争,也不会对她痛下杀手。何况本宫这里还有四个孩子,别人不在乎,本宫还忌讳呢。”
徐晋愣了一愣,然后即刻圆滑一笑,道:“奴才也说呢,娘娘断然不会害二小姐。只是皇上那边已经传开了,龙颜震怒啊。”
我颔首,对他说稍等,然后转入内室取了样东西,复又出来交给徐晋,说:“烦请公公把这样东西交给皇上。”
徐晋掂了掂那东西,问我:“这就是刺伤二小姐的那把匕首?”
我轻轻点点头,叹道:“为了皇上的安全,皇宫禁内不许有尖锐刀具随意流通,哪怕是一把剪刀,也会在刀背上刻宫属。这刀子上虽然刻着未央宫三个字,但是昨日本宫匆忙出来,怀中还抱着孩子,怎么可能拿一把刀?皇上只要细想,就会知道这脏东西是二小姐今日带来的,而她带这东西过来,只怕用心匪浅。”
徐晋了然,拱了拱手说:“那倒是,二小姐此举不管伤了谁,都犯了宫中大忌。”他眼珠一转,又上前问我,“娘娘的清白此刻已不难证明,但是若皇上问奴才二小姐为何自戕,奴才该怎么说?”
我假作惊疑,反而问他:“公公和皇上难道不知本宫的妹妹为何自戕?”
徐晋一愣,我叹道:“还不是为了楚王的事。”
徐晋大吃一惊,一时忘了尊卑,惊愕道:“娘娘,您怎么知道的?”
我迷茫地看着他,然后絮絮说到:“自然是本宫妹妹告诉本宫的……今早皇上刚走,她就来了。本宫本在为昨日的事情伤心,但是看她待皇上也是一片真心,便预备放下,同皇上商量商量给她个名位。谁知她跪下来,说什么楚王上了折子,求娶她为妃。而她心系皇上,不愿嫁到楚地。本宫一听这话,知道是朝堂中事,不好再查手,便让她等皇上的意思。谁知道,她一个想不开,就拿出了刀子……”
我说不下去,徐晋却已经明白。他眉头紧锁,看样子心乱如麻。我适时说:“可气门口的公公们老糊涂了,出去传御医也不晓得怎么说的,竟然传出本宫要害亲妹这样的傻话。幸而是公公过来,方能让本宫仔细辩解,否则一旦坐实,本宫百口莫辩。”
徐晋谦了谦,我让方由拿了些银票谢他。他收了银子,便即刻带着证物匕首离去。我问方由道:“晗儿醒了么?”
方由笑道:“她还昏迷着呢,不过她就是醒了,听到你方才的话,只怕也要再度气晕。”她抿嘴一笑,“你这颠倒是非的功力,也太高了吧。”
我笑笑:“这也是她自己找的,竟然想了这么个蹩脚的办法嫁祸给我。不过也别说她笨,今日若非正好有楚王那件事,我这次只怕真的要被她坑到了。”
方由凝眉一想,然后道:“是啊,毕竟是在娘娘这里出的事,若要让皇上相信娘娘是清白的,恐怕是难于上青天。”
“怕的不是辩解不清,”我冷笑一声,“我怕的是,皇上根本不会给我辩解的机会。今日若非楚王恰好上了求亲的折子,皇上担心周晗出意外所以特意派徐晋过来,我才能同他说个明白。若换了平常,依皇上的性子大概听听传言就会把我禁足,再把周晗挪出去。等周晗清醒,还不把自己说的无辜可怜,把我说的恶毒善妒。我戕害胞妹的罪名,洗都没的地方洗。”
方由一阵后怕,直拍着胸口压惊。我笑了笑,道:“你别怕,我自然是知道楚王今日上折子,才敢这么大胆。我这个妹妹千算万算,什么都算计好了,唯独漏算了宫外的风向。”
自周晗入宫那天,无意中透露了自己曾见过楚王之后,我就已经暗中留心。后来通过哥哥,我知道楚王十分钟情周晗,早就有意求娶。哥哥在南方待了那么久,同楚王等人也相熟,所言必定不错。而我担心楚王别有异心,一直不肯答应这门亲事,知道我发现周晗的心思。
她说,她不想抢的,是我的男人。而她现在在争的,是她自己的男人。
于她是这样,于我也是。我要保护的是我的妹妹,而我要除掉的是我的敌人。早在她勾引萧琰的那个瞬间,她就没把我再当成姐姐,而我也不会再把她当成妹妹。
家族的印记,真是抹也抹不去。这份决绝的果断,我同她惊人的相似。
嘴边漾起一缕笑,我扶着门框看着周晗昏睡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
我原本可以只说她的自戕是因为想做萧琰的女人,但是我却说她是为了不嫁楚王。萧琰那么敏感多疑,听了这话怎么可能不怀疑周晗在他身边安插眼线。身为一个皇帝,最痛恨的就是被监视愚弄。他再看到周晗这张脸,只怕要发自内心地厌恶痛恨。
正文第132章赐婚(二)
周晗醒来恰好是用晚膳的时辰,她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稍稍动了动,就疼的呲牙咧嘴。我端着药碗坐在她身边,手中拿着勺子搅动着汤汁,对她一笑:“你醒了?”
她见我在侧,立即如同一只受到威胁的刺猬,弓起身子戒备地看着我:“皇上呢?”
我笑笑:“皇上在批阅奏章,这会儿不得空。这药刚好不凉不热,你快喝了吧。”
她双眼一眯,横扫我手中的药碗,冷道:“我不喝你给的药。”
我瞧着她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万分,不紧不慢舀着手中的药,道:“你不过是怕我给你下毒,你放心,你是即将封娘娘的贵人,我岂敢害你?”
她闻言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我含笑点点头,她这才确信下来,嘴角漾起抹也抹不去的笑意,问:“皇上打算封我什么?”
我抿嘴一笑,把药举到她面前:“喝了药,我就把圣旨拿给你看。”
她不再推辞,接过药碗觑着我一笑,慢慢说:“最后闹成这样的结果,姐姐难道就不生气?”
“自家姐妹生什么气,何况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站起身来一笑,“从今往后,我还得仰仗你呢。”
她勾唇一笑:“好说。”
窗外忽然卷来一阵狂风,吹的门窗飒飒作响。她侧首回顾,道:“这乐成殿年久失修,委屈姐姐住在这里,妹妹心里也不忍。等妹妹见到皇上,一定会向皇上谏言,拨给姐姐一个好一点的宫室。”
我并不恼,双手一拍春雨便捧着一个填漆描金的红木盘子走了进来。那盘子里隔着一卷黄绸,上绣飞龙凌云的样子,便知是萧琰圣旨。周晗见状心中一喜,忙不迭忍着疼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宫中数个宫女摆了香案,我方从盘子中捡起那黄绸,展开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国公周桓次女周晗德才兼备,诞钟粹美,含章秀出,堪比其姐。皇太后赞之有柔明之姿,懿淑之德,敬慎持躬,树芳名于椒掖。人品贵重,性资敏慧,训彰礼则,幽闲表质。仰承皇太后慈谕,可堪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