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春一听,更说不出来什么了,连句安慰都会成为多余。
看唐春那吃了黄连般的苦瓜脸,汪直嫌弃道:“你想什么呢。人家过得好好儿的,遇到了我,是多大的福气!现在吃得好穿得好,这么大宅子给他住,不知比别人强了多少倍,人得知足!”
唐春再次表示受教。
半个时辰不到,汪渠就通知他们可以吃饭了。
桌上摆着四道菜,一盘水母汇,炒豆芽菜,火腿炖冬瓜,还有一盘糟鹅掌。
他抱歉地对唐春道:“我平时随便对付两口就行,家里没准备什么好菜,委屈姑娘了。”
他夹了一筷鹅掌给唐春,笑道:“姑娘尝尝,这是昨天开始焖的,正好让大人和姑娘尝尝鲜。”
糟鹅掌就是取新鲜肥厚的鹅掌先腌制,再卤,文火慢炖后剔骨,再放进槽缸焖,做起来挺费事儿。
唐春忙摆手,“不碍事不碍事,是我们来得太突然了。”
吃了一口鹅掌,肉质酥软,她吃得香,汪渠也放下心来。
吃完饭,唐春放下筷子,问:“我刚才就想问你了,你是怎么知道陆停去赌坊的?”
汪直不答反问,“你知道逍遥楼是谁开的吗?”
“嗯,宫里的那几位?”
汪直道:“逍遥楼的老板有好几位,合伙入股,利益分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里头牵连多,有上头顶着,逍遥楼才能这么‘逍遥’。刚才那个庄家搬出了司礼监,确实不错,司礼监在里面占了大头,这招牌一打,谁敢触霉头。”
他意味深长地说:“你知道的,司礼监李公,老熟人了,行个方便还是没问题的。陆停那种赌徒,不输到倾家荡产是不会停手的,我这也算是帮他浪子回头。”
陆停因为赌输而被砍手指,他是不可能在亲卫军待下去了,能不被流放都是幸运。
司礼监秉笔太监李荣?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个庄家心狠手黑,完全不在意陆停亲卫军的身份,说剁就剁,跟切白菜似的。
汪直看了看日头,道:“在外头耽误了那么久,咱们也该回去了。”
唐春却提议道:“刚才一路上我看见有好多花,我想再看看。”
汪直同意,让老汪带她去看。
院子里有许多花,除了八月飘香的桂树,还有淡紫合欢,黄白翠菊,三醉芙蓉。花开茂盛,枝叶都修剪得很利索。
唐春东瞧瞧西闻闻,对汪渠说:“您可真厉害,这么多花儿照顾得这么好。”
汪老摆摆手,笑道:“不过是些寻常手艺。左右我一个人平日里无事可做,便寻了些花种过来种下,也给这院子添点活气儿,大人回来看见也高兴。”
他看见唐春站在木芙蓉前,道:“姑娘若喜欢,可折几支回去。我屋里还有一盆昙花,您若是晚几天来,指不定就能看见开花了。”
看完花,唐春又想起了,“哦,后面有几间屋子我还没看呢。”
汪直又一点头。
她磨磨蹭蹭地转了两刻钟才回来。汪直正拿着一块龙须卷吃,沾了糯米粉,蓬蓬松松白白胖胖的一大块,他撕成一条一条的往嘴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