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道:“我知道你现在要去慈庆宫。”他往外一瞥,“还带了禁军,想必父皇是叫你彻查吧?”
汪直一顿,“慈庆宫失窃,自然是要彻查一番,万一有贼人包藏祸心,也好及时揪出来,免得危及太子的安全。”
太子说:“这我知道,我找你只为一件事。”
汪直道:“太子请讲。”
太子抿了抿唇,盯着汪直的眼睛,说:“不论你查到谁的身上,查出了什么,我请你大事化小,不要牵连。只要能找到那幅画,你我都能向父皇有个交代,如此便好。”
汪直一愣,“您的意思是,只想要画儿,不想抓贼?”
太子避而不答,只问:“你能做到吗?”
汪直张了张嘴,正欲说什么,唐春突然在身后用力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嘴里的话便转了个弯,“臣尽力。”
太子颔首,看着汪直,“你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他一点头,便转身回去,由着宫人将他领进殿内。
汪直带着禁军向慈庆宫走,路上问唐春,“刚才你拽我干什么,太子的话你还真放心上了?”
不料唐春转过身来,神情少有的郑重,异乎寻常的认真,对汪直说:“你不要得罪太子。”
汪直又是一愣,一个两个的,真把他搞糊涂了。
汪直办事可谓神速,当即领着禁军把慈庆宫从里到外围得水泄不通。慈庆宫内灯火通明,恍若白昼,所有宫人全被薅出来赶到院里,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太子出了什么大事,全都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不敢出声。
禁军道:“慈庆宫上下共五十三人,已经全部在这里。”
何鼎也被抓着一起来,汪直念及他是慈庆宫的一把手,说话三分客气,让他去开库房大门。
汪直看他从房间里取出钥匙,便问:“库房的钥匙除了你还有谁拿着?”
何鼎答道:“除了我,专门看库房内臣赵恩手里也有钥匙。”
“他人呢?”
何鼎环顾一周,最后指着人群中的一个人,“在那儿。”
禁军把赵恩带来,赵恩看上去年纪不大,腿脚不太利索,缩着脖子一坡一坡地走过来,惶恐不安地看着何鼎,又看了看汪直。
何鼎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赵恩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此事竟被皇上知道了,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嚅嗫道:“这怎么办,皇上要怎么处置咱们?”
何鼎道:“你先别害怕,你把事情跟汪大人说清楚,不得有隐瞒。若与你无关,我自会求太子保你。”
赵恩这才安下心来。
他们一同进库房,赵恩一边走一边说:“当时昭德宫的人送了砚台和潇湘图过来,何师傅收了之后就放进了库房,没有人动过。半月前清理库房时,那幅画还在,可第二天再看时,那幅画竟然不翼而飞。奴婢立即禀明何师傅,我们带了几个人上上下下把库房翻遍了,可再怎么找也找不到那幅画了。”
他们走到放置潇湘图的架子旁,第三层那里果然有一处显眼的空当。
汪直问:“这就是放潇湘图的地方?”
赵恩点头,指着旁边的锦盒,“是,这里是娘娘送的端石砚,还好好地在这儿,只有潇湘图不见了。”
汪直皱起眉头,“从你们离开库房到发现潇湘图不见,这中间有谁进过库房?”
何鼎摇头,“那几日因要清点库房,来往很多人,若在这中间单独进入库房一定会有人看见。我也私下问过值守的人,没人有看见有谁单独进来过。”
汪直却冷冷地看着他们俩,说不出的嘲讽,“这么说,整个慈庆宫只有你们两人有库房钥匙。哼,你把我当傻子不成?没有人进出过,你的意思是一幅画自己长腿跑出去了?谁知是不是你们二人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见汪直突然发怒,何鼎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之后便是悲愤交加,感觉一腔忠心喂了狗,“汪大人,我们服侍太子多年,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再者说,我为何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偷一幅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汪直不理,疾步走出去对禁军道:“给我搜!慈庆宫上下一个房间都不许落下!”
禁军整齐划一道:“是!”
不消一刻,便有许多不该有的东西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