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王接过,送到她面前,“趁热喝,太医可是再三叮嘱了,一碗都不能少。”
黄氏叹气,“这苦药不知要吃到什么时候。”
徽王笑道:“良药苦口,你不养好身体,我们未来的世子可怎么办。”
黄氏脸上霎时飞起红霞,嗔道:“哪里来的世子了。”
徽王自然而然地说:“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本王的世子之位,自然是咱们的孩子。”
唐春匆匆赶到西厂,与汪钰、吴绶等人在书房商议。待月上枝头时,只见西厂大门缓缓打开,两人背着行囊策马而去,遥遥看去,约莫是城门方向。出城门后,两人乘着夜色奔向不同方向,一个向南前往南京,一个向北前往辽东。
不过五日,唐春接到消息,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到西厂时,刚走几步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一道尖细的声音分外清晰,
“呦,这就是西厂啊,真叫人开了眼界了!”
“你是何人?”
“南京内官监奉御张封,奉命给西厂送人。”
“什么人?”
“呵,带上来!”
便有锁链哗哗的声音。
唐春站出来一瞧,站在中间的人穿着鸦青圆领宽袖袍,面上敷粉,锦衣玉带,穿着皂皮靴,一手叉腰气势豪横,大概就是刚才说话的张封。他的对面站着汪钰,两方人马隐隐有对峙之态。
而随着他话音落地,有一人被拖了出来扔在地上。那人耷拉着脑袋,头发披散,只穿着里衣,遍布深褐色的血印和泥土,脏兮兮的完全看不出是谁。两个大汉把他往地上一扔,那人如烂泥一般摔在地上,痛苦地闷哼一声,蜷缩起来哆嗦个不停,不知是冻的还是疼的。
汪钰俯身撩开他的头发,倏地变了脸色,“韦瓒!”
韦瓒明明奉督公之命前往云南,怎么会落到南京的人的手里?!
张封捂着嘴,呵呵惊笑道:“还真认识!”
唐春也一惊,探头去看,却不敢认这是韦瓒。去年离京时,韦瓒还是个正常的汉子,高大精壮。现在趴在那里的男人瘦弱惊惧,满身伤痕,手脚还锁着沉甸甸的镣铐,脚踝、手腕都已经磨出血泡,被折磨的不像人样了。
汪钰对张封怒目而视,咬牙道:“你!”
周围的西厂校尉发现此人竟真是韦瓒,一时间面面相觑,看向张封等人的眼神也全然带了怒意。
汪钰一字一句地说:“此人是西厂百户韦瓒,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有劳南京的人押了回来。”
张封轻蔑地看他,“这得问你们西厂,好端端的派人去南京做什么。我们怎么不知,南京竟也归西厂管了么?此人行事鬼鬼祟祟,又没有文书公文证明身份,空口白牙说自己是锦衣卫百户,我们好心帮你们把他抓起来,拷问之下,他果然承认自己是冒牌货。既然是西厂的冒牌货,我们自然要给你们送回来分辨分辨喽。”
他神色转而变得阴狠,“没想到真是西厂的人,你们西厂的手未免伸的也太长了!”
“你大胆!韦瓒奉督公之命办事,身上怎么会没有公文。再者说,锦衣卫办事,何时需要知会南京了,分明是你们故意为难!”
汪钰这样的疾言厉色并没有吓到张封,他反而讥笑道:“汪督公现在不在西厂,你又是什么东西在此叫嚣?人,我给你送到了,是死是活你们看着办。”
他环顾四周,“我们千里迢迢到京城来,你既然管事,还不快带我们去歇歇脚!在这儿杵着半天了,说的我嗓子疼。”
张封身后几人对视一眼,哄然大笑,“是啊,汪百户,我们都累了,还不快带路!”
汪钰捏紧拳头,面色不虞。
他该怎么办?
南京摆明了给西厂难堪,若是汪直在还好,他是西厂提督,天塌下来也有汪直顶着。
可他汪钰只是一个百户,南京,他得罪不起。行差踏错一步,后果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但今日若任由对方欺辱,西厂颜面何存?
西厂的人都在看他,短短几息,汪钰背后已冒出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