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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叶草的巴士(第1页)

隔离房里安静得很,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已经深夜11点了,但是我却一点困意也没有。躺在床上,盯着电视上的新闻播放。

我在宿舍里过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枯燥日子,看电视,浏览网站,看小说,然后吃饭睡觉,虽然难熬,但是至少还能过下去,在这里的一个小时我都觉得是煎熬,因为我知道有个摄像头正在观察我,而我不喜欢这种被监视着的感受。

没有手机,和任何人都无法联络,我不知道我的父母今晚是否会给我电话,但是我却很想给他们电话,告诉他们我的近况,他们知道我明天离开这里回家,今晚应该会拨打我的电话询问近况。

除了电视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安静无聊,我有时候会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一小块玻璃看着外面的走廊,虽然视线有限,但是总比眼睛一直局限在这四面无窗的房间里要好得多。

打发时间的乐趣似乎并不多。

几个小时里,只有两三个身着防护服走动的工作人员,除此之外,我看不见任何跟我一样隔离的人。不巧的是,房门的玻璃窗对着对面的墙壁,我观察到每个隔离病房的房门都是面对着墙壁,都是岔开着交错,所以我看不见一样和我朝着走廊外面张望的人,虽然看不见,但是我知道,应该有很多人在这里,因为预约名单都有人数上限,明天怎么的也要两部30座以上的车离开这里。

我又回到了病床上,盯着正在播放的电视,我其实还是非常担心在于山隧道外十几公里外的疫情爆发,我看见画面上出现了那个美女记者。她穿着雨衣,场景直播中不是她经常站着的熟悉的隧道口上,她每次直播现场的时候总是站着的地方。那个地方可以俯瞰整个于山隧道下方,近距离的看到于山收费站的情况,已经隔离区和隔离网的各种状况。

但是今天出现在画面上的她,正在企图登陆一辆直升飞机,从背景上看,应该是于山隧道内侧,三山市的进口方向。

她在镜头前捋着她被雨水和螺旋桨乱流弄乱的头发。

“我们将要前往于山段10公里处左右的缓冲区,据最新消息,于山隧道15公里y24路段爆发了疫情,我们能去的地方只能进入缓冲区,大批的难民沿着于山高速涌入隧道隔离区附近,形势非常严峻。。。好了,我们准备出发了。”

直升飞机缓缓攀升,然后朝着隧道于山高速方向南下:“因为大雨天气,今天能见度较差,但是大家能看见封锁区的难民人数,估计已经达到2千人。。。”

晃动的镜头和低空飞行的直升飞机给力的给了一个长镜头。

我不禁感叹:天啊。。。怎么那么多人!

只见隧道口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直延续到于山高速看不见的尽头。

“现在仍有大批的难民赶过来,不过据之前公布的消息,三山市政府正在着手准备安排第一批安置点500人进入三山市,只是市区内安置点环境和物资正在筹备,预计需要等1-2天的缓冲期。。。大家看,前方有灯光的那一片就是我们的安置点。”

我真的特别佩服古曼莉,她很有勇气,这个时候进入疫情爆发附近的地方应该没有任何敢去了吧。我听说河门的消息越来越少,是因为大部分的记者全部撤离,当然也包括了前期新闻报道的记者进入后下落不明的情况。

画面的摄像师似乎在和边上穿着制服的士兵说着什么,镜头晃动得有点晕,几分钟后摄像师大哥递给了古曼莉一个电话,她的态度是疑惑的看着镜头,她的眼神好像再说:你开什么玩笑,现在是直播。

也许是摄像师大哥对她说了什么,她伸手接过了电话,然后镜头切换成了直升飞机舱里的晃动情况。从闪回的几个画面,可以看出她焦虑的接了电话。

我想,这种情况下,应该没有人认为她不够专业吧,我只是猜测这个电话,为什么一定要在直播的时候接,而且没有中断直播,那么一定是什么重要电话了,或者是个重要的消息,有可能关于于山隧道y24路段爆发的疫情最新情况。

但是我的猜测也许不对,她挂完电话后,只是让摄像师切换俯视镜头,镜头里长长的高速公路上,静止不动的头尾相连的各种汽车,徒步朝着于山隧道方向涌动的人群。

“我是特约记者古曼莉,我们能够抵达的区域是于山路y28路段的缓冲区,稍后将为大家带来最新情况。”

画面切回了新闻主播的直播室,主持人表示了对于山高速路段y24疫情爆发的担忧,同时也对三山市古市长采取的难民松口政策感到担心:

“正如我们前方记者古曼莉说的一样,有可靠消息显示,目前三山市政府正在计划让隧道口外的第一批安置点的500位来自河门和耦水以及相邻县市的难民进入三山市,从前天三山市警察局和联合指挥厅传来的消息,部分无视法令破坏电网进入三山的个别难民,打劫了溪岸路的部分的已关闭的超市和便利店,甚至有居民报警部分难民企图强行入室行窃并且威胁,甚至爆发出流血伤亡事件,针对这样的治安刑事事件,我们特别邀请了。。。”

我抬眼看了一下电子钟,凌晨12点。

外面现在应该是倾盆大雨了吧,现在每下一场雨,气温应该就会越来越低了,我这里感受不到寒冷的温度,隔离房里的温度调节让房间里非常的温暖,空气中也没有太多消毒水的味道,唯一有味道的只有这床干净洁白的床具,它散发出刺鼻的消毒水味。

我关掉了电视,关掉了电灯,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当中,漆黑的中只有一束微弱的光线传来,那就是隔离病房的房门上的那块小玻璃,那道光就像从走廊照进漆黑的房间一样,弥漫着一种救赎的味道,当明天打开这扇的门的时候,我就能回家了。

我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难民的脸孔,那些肮脏疲倦的脸孔,他们站在雨中举着牌子,高喊着口号,他们无助的希望通过呐喊让他们听见呼唤,开门放人。

但是,这毕竟不是地震海啸,不是任何可怕的袭击,人们会同情和关心他们,是因为他们所遭遇的灾难不会威胁到他们的生活,而这次不一样了。三山市里的无论任何一个居民,有着永久户口或者暂住于此的外来人口,在面对隔离的难民前,他们集体失声。

只有少数像古曼莉这样的人,还在奋起着为这些难民呼喊,及时希望渺茫,总还有一点希望。

我想她做到了一点,如果正如她所说了,她不断拍摄难民的现场和不断的呼吁,似乎让三山市政府松了口,允许难民安置点500人进入三山市,但是情况还不明了,因为安置这些人,就需要更多的社会资源。

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不知不觉我已经进入了梦乡,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冰冷的橡皮手套拍醒,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全副武装的三叶草员工已经在我的房间里,他们似乎准备开始清理,迎接下一波的预约申请的难民。

我睡眼惺忪的瞄了一下电子钟,早上8点半,他们比预期的时间更早的叫我起来。

“44号,你可以走了,穿过隔离区会有人带你去换衣服和拿你的东西。”口罩里的声音说到。

“额,那我是安全的是吗?”我想从他的嘴里听到肯定的话,他们谁也没有给我任何单据或者化验的报告。

“是的,你暂时安全。”他回答。

我沿着他们规定的路线找到了的衣服还有背包和行李,我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开机,看到了几条未接来电,是来自我的父母。

“爸妈,我可以走了,今天就回去,疾控中心还没有通知我几点走。”我激动的给我的父母报告我的行踪,我怕他们担心。

电话那头的二老非常的开心,他们的喜悦就像离家一年的儿子春节终于要回去了一样。他们说要给我准备好一桌好菜,回来好好的补补身子,妈会特地出去买菜,买很多我喜欢吃的。然后整理屋子和我的房间,开心的等我回来。

“拿好东西后清点一下,然后签个名,之后到1楼的接待大厅,把我这张单子交给他们,他们会安排你出岛的时间和车辆,记得对号上车。”

说完,他把一张单子和我的44号的牌子用订书机装订在一起,然后再上面盖了一个三叶草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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