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暗的灯光下船夫却逐渐眉目清晰,他撑着一支竹篙搅动水波划来,却也搅动了玎珂宁静的心!
“小姐,可要坐船?”他站在船边将手递过去,玎珂却只是看着他笑,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眸漆黑尽是凌然,一袭军装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仿若君临天下,可偏偏手持竹篙荡漾水波无尽,魅人心弦……
玎珂将手小心的递过去,指尖轻触他的掌心温热的感觉顿时顺着身体流动到心底,昏暗的光线下他如绅士般垂下头在她的手背上轻啄,却已是风度孜然。
“我的玎珂,你终于回来了!”
徐若愚双手握拳牙齿在口中咬得咯咯作响,却只能伫立在风中看着玎珂上了他的木船朝湖心划去。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roantic了?”玎珂裹在袁尘厚厚的披风里坐在船中央看他在夜色里划船,袁尘却恋恋的望了她一眼,“我一直都这般roantic,难道你没发现?”
那年在上海袁尘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澜,却是暗藏汹涌,“我当然有心上人了!她的照片还在我钱夹里呢!”
“想不到你这么roantic!”玎珂在他背上咯咯笑着,却看不见他眼眸间的伤痛。
此时今日,她竟早已爱他爱得寸步不离!
大约到湖心处的位置时袁尘却停了手,他放下竹篙船头转身冲玎珂一笑,摇曳的灯光下他的笑竟令人心驰所往。
“闭上眼睛!我变繁星给你看!”玎珂好奇的歪着脑袋,“繁星?”阴霾满天乌云蔽月,连半点星光也不见,袁尘见玎珂睁着一双水灵的眼睛直瞧,竟从船头走来蹲在玎珂的面前,他伸出常年握枪的手覆在玎珂的眼上,玎珂被他挡住了视线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好吧,好吧,不用挡,我闭上眼睛就是了!”
袁尘温热的气息环绕在玎珂的四周,她已分不清是真亦是梦,只听袁尘一声清脆的咳嗽声,闭上的眼睛却分明感受到四周的光线,玎珂徐徐打开璀璨的双眸。
湖岸两边高耸的树木在初夏愈发枝叶旺盛,而这些树枝上竟挂满了一盏盏小灯,来时一片漆黑根本无法看到这些小巧的灯泡,而此刻一接通电流,灯火瞬间通明照亮夜空,仿若繁星散落。
“你看湖面!”玎珂顺着袁尘的手又低下头看湖心,两岸的灯火映在湖水上,如同满天繁星留下的倒影。
“喜欢吗?”玎珂看着袁尘淡淡的笑意,眼眸也被光线照的闪烁,她没有答复,但一丝丝的感动却早已吞噬了她的心。
湖岸两旁灯光闪耀,湖水中星光洒落,扁舟上一盏晕黄的灯光下她和他紧紧相拥,她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欢迎,她更没有想到离开他的日子,自己竟日日痛得难以喘息……
“什么?”殷慕箫拍案起身脸色竟是苍白一片,他是极少发脾气的,可此时他却青筋暴起,颅脑中的血如同倒流一般!
“裴,裴之言带兵投靠北平的袁尘了!”新任侍官张口结舌,身体却是不住的颤动,“出去!”新任侍官如释重负般慌张的抬脚跑出去,殷慕箫把持军权不过才一年,身边的侍官却换了七八任,各个皆死无葬身之地。
殷慕箫看着桌子上的皮质文件夹痴痴的笑了起来,所有人,所有人都要弃他而去!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歪歪斜斜的走向粉砖雕砌的屋内,房屋的门虚掩着光线从里面洒出来,殷慕箫抬手正欲敲门却看见钟离弦背身手握电话,她压低声音和对方交谈着,可门外的殷慕箫却听得清晰。
“嗯,对,他的文件上说23号将会调两万军队攻打上海,想必是驻扎在上海外的军队已经消耗殆尽,好像……”
“啪”的一声殷慕箫将电话砸在地上,话筒瞬间离开钟离弦的手心,她赫然立在他的面前却是面无表情,所有人都要弃他而去,就连她,就连她也要如此!
他实在是忍够了!
殷慕箫狠狠的扬起手,钟离弦侧脸紧闭着眼晴,可他的手停留在空中颤抖着终究是没有落下,他每次恨得想杀了她的时候,却总是生硬的停下了。
他知道如果巴掌落在她的脸颊上,他的心会更是灼烧痛苦!
钟离弦睁开眼睛,犹如空谷幽兰般美而不艳,媚而不俗,空灵轻逸,三千丈旖旎如画,她的眸子清澈如水,只要一眼,只要看上他一眼,他便会无可救药。
“慕箫?”
又是这样!
她又是这样温柔而低声的轻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