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只有不远处的人类。
在看到陆云挽的同时,楚漳的心中生出了浓浓的恨意。
楚漳虽然没有什么政治敏锐度,但是作为一个生物他还是拥有直觉的。
所以此刻他发现——陆云挽的气场完完全全将自己压了过去。
宴会厅里的人对自己的尊敬来自“帝国最高统治者”的身份,可是对于陆云挽的恐惧却早已经刻入了骨髓。
想到这里,原本应该假装寒暄一下,然后就让摄政王起身的楚漳故意拖延了时间。
他冷冷地瞥了陆云挽一眼,就像没有看到这个人类存在一般的绕过他,向着墨蓝色的皇位走去。
身为摄政王,陆云挽虽然没有单膝跪地,但是一直弯着腰对他来说仍旧半点也不好受。
一直困扰着陆云挽的幻觉与疼痛,此时并没有消失。
他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还在配合着实验、不断与本能做着对抗,停止服用那种镇痛药物。
所以此时,陆云挽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生了锈的机器,每一个脏器和每一个骨骼都在叫嚣着疼痛与疲惫。
他紧握着罂粟手杖的那只手正在颤抖。
——陆云挽必须使用全身力气,借用手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才不会在这个时候踉跄。
他用尽全力也要维护属于摄政王的尊严。
楚漳不知道陆云挽具体身体状况,更不知道他现在的感受,但是隐约听说陆云挽身体不好的他,还是非常乐意在这个时候给对方使使绊子的。
直到落座,楚漳依旧没有一点让陆云挽起身的意思。
按照帝国的规定,身为摄政王的陆云挽还在行礼,那么其他的人也不允许在这个时候起身。
虽然没有像陆云挽一样疼痛难忍,但是对于这群娇生惯养的人鱼贵族来说,长时间单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仍旧算不上一个好体验。
放在往常遇到这种情况,其中的一部分人鱼早就呲牙咧嘴、怨声载道了。
可是今天,他们却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在了陆云挽的身上。
距离有些遥远,再加上沙发的遮挡,他们没有看到陆云挽因为用力而为颤抖的手臂,更没有看到他发白的骨节。
但是这一切却全部落在了楚玄舟的眼里。
少年的视线顺着陆云挽的手指向上移去,最终落在了他的唇边。
楚玄舟看到:低着头的陆云挽轻轻地咬着嘴唇。
他的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呼吸似乎也随着疼痛而变得急促了起来。
少年的心脏瞬间传来一阵刺痛。
暗蓝色的全息投影终于在这个时候消失,楚玄舟的视线也随之离开陆云挽的身体,落在了楚漳的身上。
他缓缓朝着皇座上的人露出一抹微笑。
“陛下。”
少年轻缓的声音突然出现,打破了宴会厅里令人窒息的平静。
他虔诚地将右手轻轻搭在胸口,按照帝国的传统念起了对楚漳的赞歌。
楚玄舟的声音终于将楚漳的思绪拽了回来。
而他对陆云挽的恨意,也因此而缓缓地道了平复。
陆云挽和楚玄舟刚才那一通互动完全没有避着周围的人。
不过方才身处于宴会厅后方的楚漳却对此一无所知——他才懒得去管前面发生了什么,只顾着在宴会还未开始的这段时间继续玩乐、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