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水娣坐着车回到杨家,手里还拎着好酒好肉,进门之前用力的揉了揉眼,弄得自己眼眶红红,就好像刚刚哭过一样。
她刚一走进去,就看到杨母蹲在地上费力八劲的洗衣服,脸上还带着杨父刚刚打出来的伤。
杨父和杨进宝早已经喝的伶仃大醉,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一个家乱糟糟的,很明显现在全靠杨母一个人支撑着。就是短短几天的功夫,她比刚刚来胡家的时候都要老很多。
“水娣回来了。”
杨母看到女儿回来,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把两手的泡沫在围裙上擦干净。
“我回来了,他们两个都喝醉了吗?”杨水娣瞥了眼床上昏睡着的两个人,把手里的酒肉放在桌上。
“哎……刚刚睡着。”
杨母看着女儿,又看了看熟睡的丈夫和儿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拉着杨水娣:“你……在胡家过得还好吗?”
杨水娣:“……”
杨母这是在关心她?
水娣抿了抿嘴角,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女人是懦弱的,永远不会为自己说话,只会不停的劝她去忍受,让她忍让,做一个好女人。
兴许是见水娣不说话,杨母也变得有点讪讪的,两只手抓着围裙不断揉搓着,嘴巴动了几下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杨水娣注意到,她的手上全部都是伤口,冻疮的皲裂一层又一层叠加着,皮肤深深的裂开,露出里面血红色的嫩肉。
“我在那边没什么事,你在这里也要注意照顾自己的身体。”杨水娣叹了口气,她从怀里摸出几块大洋,硬是塞到杨母的手里。
“他们现在还没醒,你……出去买个雪花膏,也好好的擦擦手。”
“哎呦你这孩子,给我钱做什么,你一个寡妇,在胡家生活,到处都需要钱。”她不曾想,杨母看到钱,非但没有高兴的样子,反而还急匆匆的把钱往杨水娣手里塞。一边塞还一边警惕的看着丈夫,生怕他突然醒过来。
“你不用担心家里,家里还能过得去……唉,你弟弟也是在赌场里得罪人,才让人打成这样。”
杨母看着女儿,她几次张嘴,最后都化为轻轻的叹息:“手脚断了也好,最起码不会再出去来赌了。要是早几年他能够听我的劝,不去赌博,也不至于把你给卖了,我做不了你爹的主,但终究,娘对不住你。”
趁着丈夫没醒,杨母也终于找到机会,和女儿说上几句贴心的话:“好歹胡大诚现在没了,你也不用挨打,在胡家手脚勤快一点,眼神放亮一点,好好讨了老太太的欢喜,她还能够赏你一碗饭吃呢。”
她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那些话,但是这次杨水娣耐心的听完了。
这个女人的确很可怜,她心疼自己的女儿,但是在丈夫的压迫下,也只能够言听计从。
那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或许潜意识里她也知道这样做不好,可是不断的被人灌输同一种思想,让她早就失去了自己的反抗能力。
“放心吧,胡大诚死的时候给我留了不少的钱,这些钱足够我安生了,你这点就拿着吧。出去买点雪花膏用用,家里这点活就我先来做,你不用管了。”